第41章 孽债

傅占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蛮横地掰开了她无力的双手。

几张宣纸在空中无助地飘舞，落入眼帘，她被他禁锢住肩膀，压在了冰冷的桌面之上。

傅占与傅林，皆是侯府的矜贵公子，从来都不是会顾及旁人感受的主。他们口中的话语，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而非带着商榷意味的询问。

若是面对傅林，她尚可装出几分柔弱，落下几滴眼泪，或许还能博得一丝同情与怜悯。然而，傅占却不同，他早已看惯了那些奸猾之徒的伎俩，任何把戏在他的面前，都如同透明一般，无所遁形。

一轮清冷的圆月悬挂于桂树梢头，没过多久，便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光华，习习晚风，不请自来地吹开了窗牖。

好不容易才得以平静的满地宣纸，再次被晚风吹拂而起，漫天飞舞，洋洋洒洒地散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桌上，地上，遮盖住了她那透着诱人绯红的身躯。

她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叶漂泊无依的扁舟，原本稍有平息的风浪，不过转瞬之间，便又变得波涛汹涌，凶猛异常。

一只充满力量的大手，正无情地将她拉往那不见底的幽深地狱。

恍惚之间，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阵低沉而又粗重的声音，“冯怜怜……若你当真不愿做通房丫头，可以求我，我可以考虑将你调去崖青院。”

她一时之间无法明白他话语中的真正含义，但这句带着疏离与嫌恶的“冯怜怜”，足以证明，他依旧对她充满了厌恶之情。

瑾尹在心中暗暗思忖，他定然不是真心想要她去做奴婢，这难道是在试探吗？

试探她对二爷傅林，是否还存有忠心？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突然之间，他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瑾尹分明感受到，上方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欲色的俊逸脸庞，瞬间阴沉了百倍。

傅占猛地从她身上移开，带着怒气地将手中的狼毫笔往桌案之上重重一掷，未再多说一句话，便直接转身离去。

他这人向来性情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瑾尹愈发对其感到恐惧，明明自己什么话都还未曾说过，他这就又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

她感到浑身酸痛不已，双腿也绵软无力。

好不容易穿戴好衣物，又稍作了片刻的喘息与停顿，她这才开始回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至极的梦境一般。

她现在只想回到芙廷苑，只有在二爷的身边，才不会受到这般的羞辱，他会温柔地安抚她，会耐心地询问她的意见。

而不是像世子傅占这样，粗鲁而又蛮横，无论她怎样哀求，他都置若罔闻，毫不理会。

傅占定然是愈发嫌恶她了吧，竟然连这种方式都用上了。

一口一个“冯怜怜”地叫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不过就是当初那个在寺庙里，用屈辱作为交换，苟延残喘的可怜虫罢了。

她是薛家的童养媳，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

她缓缓推开房门，看到云弧正笔直地守在门口。

方才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云弧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也听得一清二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自然也心知肚明，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收拾好了吗？可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去准备。”

瑾尹生怕他会产生什么误会，连忙解释道：“云弧护使误会了，世子他，他没……”

“我知道。”云弧了然地说道：“世子爷向来有洁癖，是不会轻易碰一个丫鬟的。”

是啊，世子爷是何等高贵的存在，一个小小的丫鬟，又哪里配得上他呢。

瑾尹感到有些无力，“奴婢该回芙廷苑了，这么晚了不回去，二爷怕是要着急寻人了。”

说完，她便想要绕开云弧离开，云弧却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姑娘还是暂且在崖青院小住上一段日子吧，主子说了，让嬷嬷好好教导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通房丫头，待学会了之后，再回去侍奉二爷，免得惹二爷不快。”

要让她住在崖青院，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每天都要见到那个活阎王一般的傅占？

瑾尹顿时觉得，未来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没有盼头了。

好在崖青院的人并不多，小厮只有四名，至于丫鬟，自从上次锦秋的事情发生之后，傅占直接将人丢到了浆洗房，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这三个丫头，长相都十分普通，一看就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听闻瑾尹要在崖青院住下，她们并没有像二爷院里的那些人一样，暗地里对其使绊子。

她们都深知大爷傅占厌恶下人们多事，自然也不敢随意拈酸吃醋，个个都很守规矩，主动帮着瑾尹将被褥抱去了厢房。

看着一个大大的厢房，竟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瑾尹感到有些惊诧。

有个丫鬟解释道：“大爷说了，姑娘马上就要成为二爷的通房了，所以特意给您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屋子，方便嬷嬷监管您学习。”

学习……想起方才在屋子里所发生的情景，瑾尹一时之间面红耳赤，感觉脸上像是被火烧一样。

他刚刚都已经教过她了……

傍晚时分，刘嬷嬷来了，她走进屋子，面无表情地扔给了瑾尹一本小册子。

瑾尹疑惑地拿起一看，竟然是一本秘戏图，上面的人物绘图精致而又细微，她霎时觉得自己的脸，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发烫，连忙将那本册子丢到了一旁。

刘嬷嬷见状，抿嘴一笑，又将那本册子捡了起来，一页一页地翻给她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种册子，就算是那些贵族小姐，出嫁的时候，也是人手一本呢。”

“二爷在情场上久经沙场，你这种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若是不好好学学，到时候上了床，岂不是要扫了二爷的兴致？”

说着，她又换上了一副柔和的面色，苦口婆心地将瑾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握住她那一双柔夷，叹息着说道：“能不能生育这事，也不知道算是不幸，还是你的福分，夫人这么多年都不准人靠近二爷，如今看重了你，你就好好笼络笼络二爷的心吧。”

“来，脱了吧。”说着，她便将手搭在了瑾尹的衣襟之上，待褪去了她的上衣之后，却突然怔在了原地。

倒不是被她那峰峦怒耸，曼妙的腰姿而惊艳到，而是被她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所震撼。

“你，你这是……”刘嬷嬷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之色。

作为在侯府里的老人，她也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丫头的身上，竟然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伤痕。

不用问，也能看得出来，这必然是常年遭受虐待殴打所致。

瑾尹见刘嬷嬷面露惊诧，还以为是她的疤痕太过丑陋，吓到了她，连忙拾起衣裳披在了身上。

半晌之后，刘嬷嬷才喟叹着摇了摇头，“背部伤成这样，那你可就更应该好好学学了，红烟阁里，多少肌肤润滑，美艳动人的姑娘没有，你这背伤成这样，也不知道二爷瞧见了，会不会嫌弃。”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桶牛乳，几个丫鬟也吃力地将一个巨大的木桶抬了进来。

哗啦啦——香甜的牛乳倾倒进了木桶之中，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在瑾尹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几个丫鬟走上前，粗鲁地扒掉了她的衣裳，刘嬷嬷将她按到了木桶里，叮嘱道：“每天早晚都泡两次，你背部有缺陷，就要从其他地方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