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罗生门

顾望舒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她天生就该低人一等，仅仅因为她是个丫鬟所生，便是一种冒犯，话里藏针地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三妹妹还是小心为上，免得闹肚子。”

傅菁菁天真烂漫地一笑，口中嚼着香脆的花生，毫不在意地说：“不会啊，我经常吃呢，瑾尹姐姐挑选得可仔细了，你也尝尝嘛。”说着，她便毫不做作地抓了一把花生，递向顾望舒。

顾望舒脸色微微一变，如果是瑾尹亲自给的，她定然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递给她花生的是忠伯侯府的嫡女，就算她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她极不情愿地接过花生，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吃了一颗，那模样，仿佛瑾尹买来的东西都染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毒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瑾尹这才算是勉强逃离了顾望舒那充满鄙夷的目光，那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刀子，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那是一种极不尊重，完全不把她当人看的目光，实在让她感到难受，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回到芙廷苑，傅菁菁一路走一路吃，吃饱喝足之后，便觉得困意来袭，她嘱咐瑾尹一定要给她留些，说完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这边，瑾尹刚刚在灶间忙活起来，便突然听到秋实喊她，“瑾尹姐姐，崖青院那边来人，说是世子爷要你过去一趟。”

闻言，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像是有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傅占突然要见她，难道说是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房。

前往崖青院的路上，瑾尹的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崖青院，傅占，是她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意味着畏惧和无尽的耻辱。

领路的小厮将她带到院子门口，便恭敬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院门。

此时已是酉时，天色渐晚，光线也变得稀薄起来，院门一关上，愈发让屋内显得昏暗而压抑，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让人喘不过气。

淡淡的沉香气息，若有若无地充盈在屋内，明明是一种幽深而清冽的味道，却让瑾尹感到莫名的不安和彷徨，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地束缚住。

在鎏金雕荷檀木屏风后面，隐约有人影在晃动。

那人身材颀长挺拔，静静地站在那里，点燃了一支香，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腾而起，在空中弥漫开来，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自己主动要求去芙廷苑的，还是晏珩让你去的？”

“是……是二爷让奴婢去的。”瑾尹战战兢兢地应道，声音细若蚊呐。

“哒哒”，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那道身影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隔着屏风与她遥遥相对，浓黑的影子如同霜雪一般，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身影。

虽然还未曾看到他的脸色，却已经让人莫名地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像是已经猜到了真相一般，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第一眼见到傅占的时候，瑾尹便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男人，他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似乎所有虚假的谎言，在他的面前，都只有原形毕露的份。

她只能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说：“奴婢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银两，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样说，他应该能够相信吧？

毕竟，她确实是这样想的，虽然……不完全是。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这种安静，对于一个高度紧张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

“冯怜怜。”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阴寒，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她看到傅占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走到了瑾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晦暗不明的光芒。

又是这种眼神，瑾尹的脸色微微一变，又是这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她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嘴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不料傅占又再次逼近，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张刚毅的五官轮廓显得更加幽深，唯有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眸光寒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

“冯怜怜，你蓄意勾引晏珩，是为了报复薛家。”

他无需任何调查询问，也无需过多的言语，便轻而易举地将她内心深处的所有心思都彻底揭破。

傅占薄情寡义，能够进入侯府，是她用那场屈辱的交易换来的。

他可不是那位风流的二爷，二爷或许还会对她有所纵容，但他绝对不会，若是她直接承认，恐怕立刻就会被赶出侯府，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泥潭之中。

“不是的。”瑾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极力否认道：“世子爷说笑了，奴婢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奴婢真的只是想多赚些银子，所以才到二爷身边伺候的。”

“二爷那边还等着奴婢磨墨呢，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着，她便屈膝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她的衣领被人从后一把拽住，她本来就被傅占吓得腿脚发软，这一拽险些摔倒在地，幸好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及时穿过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稳稳地扶住。

她的背部紧紧地抵在一片炙热的胸膛上，颈部传来灼热的鼻息，暧昧而危险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瑾尹吓得浑身一颤，霎时间让她想起了在寺庙里的那一幕，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连忙挣扎起来，“世子爷！奴婢真的没有……”

“这是什么？”

瑾尹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到傅占正微微垂着头，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的锁骨处。

她白皙的肌肤，锁骨若雪枝般凸起，在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有着几处淡粉色的痕迹，从锁骨处一直往下延伸，暧昧至极，傅占微微蹙眉，伸出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处斑驳的红梅。

他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用力时剐蹭得她肌肤生疼，瑾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那片暧昧的痕迹。

这些暧昧的痕迹，是傅林留下的，那天晚上他太过疯狂，因为得不到痛快，所以只能拼了命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仿佛要将她彻底占有。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景，摇曳的烛光，微晃的纱帐，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时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些露骨的情话，“瑶瑶，你的身子真是个宝贝。”“瑶瑶，爷都快忍不住了……”她不自觉地红了耳根，一颗心也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身后的人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原来如此。”

“什么？”瑾尹猛然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傅占。

“用自己的身子换取晏珩的庇佑吗？就像那时你在寺庙里一样，主动又……下、贱。”

寺庙……瑾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傅占的眸子中涌出几分倔强和不甘。

她用力地挣脱着傅占的束缚，同时紧紧地抓着被他拽住的衣领，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可是，傅占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挣脱，衣领几乎要被他拽到胸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明明是他强迫她的，可到了他的嘴里，却成了她主动勾引！

明明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表现出一副端方沉稳的君子模样，可在她面前，却永远都是这般的讥讽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一般。

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她有什么错！

“奴婢从未主动引诱过世子爷，世子爷为何总是说奴婢下贱，至于二爷……”

她顿了顿，又鼓起勇气说道：“奴婢和二爷的事，似乎不劳烦世子爷过问吧？”

“不劳烦？呵。”傅占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手下的力道猛然加重，那件可怜的、纤薄的衣裙，竟然被他生生地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