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孽种降

说完，赵嬷嬷便急匆匆地步入厢房，许是心中太过慌乱，脚步也失了分寸，身子不小心撞到了立在一旁的张婆子。张婆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也只是默默地稳住身形，并未出声抱怨。

如此的……失魂落魄？

秦慧燕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大夫和张婆子两人，视线在他们的面容上逡巡，总觉得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乔昀听闻是个哥儿，自是满心欢喜，但他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先走到溧阳公主面前，恭敬地道喜，“母亲，兰儿又给您添了个孙儿。”

溧阳公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神情间并无想象中的喜悦之色。

大夫和张婆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乔昀，旋即又迅速地垂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去看看他们母子。”乔昀此刻的心思，如同赵嬷嬷一般，全都扑在了兰姨娘母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夫和张婆子方才望向他的那一瞥神色有何异样！

他刚迈出一步，还未踏上台阶，厢房内便突然爆发出赵嬷嬷那宛如杀猪般的凄厉哀嚎声。

“啊……这，这，这……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乔昀闻言，心头猛地一紧，拔腿便冲入了厢房！

由于兰姨娘早产一事，乔府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寿宴，原本热闹喧嚣的场面，瞬间变得人心惶惶。

乔引玉紧紧地挽着秦慧燕的手臂，脸色煞白，仍旧心有余悸，“慧姐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可怕了！”

她并未亲眼目睹，但只是听着下人们的描述，便已觉得毛骨悚然。

秦慧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并未多言。身侧一行人匆匆越过她们，唏嘘不已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入秦慧燕和乔引玉的耳中，“你们说，今儿个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怪事啊？这兰姨娘产下无足儿，这可是损阴德的事情呀，莫不是乔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遭了天谴？”

“嘘，小声点，别乱说！咱们还在乔府呢，不要命啦？赶紧走！”

几人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半个时辰前。

兰姨娘早产生下一个没有四肢的怪异婴儿，这一幕，着实吓坏了大夫和张婆子，也正因如此，他们之前的脸色才会显得如此古怪。

而兰姨娘在见到自己的孩子之后，更是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满脸的难以置信，两眼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

这一切完全出乎秦慧燕的意料之外，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兰姨娘平日里作孽太多，这才导致孩子遭了报应。

乔引玉咂了咂舌，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以至于现在都未能完全消化，“没有四肢……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孩子也太可怜了，以后他要如何在这个世上生存啊？”

“玉儿，你无需太过伤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这或许就是他的劫数，谁也无能为力！”

翌日。

乔府兰姨娘产下无足儿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以往人们所听闻的，大多是孩子早产未能存活便夭折的憾事，像霍兰姨娘这般产下无足儿的情况，在京城尚属首例。一时间，乔府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溧阳城郊的别院内，苏虹颖正襟危坐在软榻之上，修长的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面色略显凝重。

昨日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有来得及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也正因为如此，溧阳公主和乔引玉没有再过多地纠缠他们，所以，她和萧政维才能早早地离开乔府。等到抵达别院之后，她才得知乔府竟然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

兰姨娘产下怪胎一事，在溧阳公主得知后，勃然大怒，她认定是兰姨娘平日里为虎作伥，作恶多端，这才遭了报应。因此，她将此事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于兰姨娘一人身上。

溧阳公主勒令兰姨娘在房中面壁思过，并且严令禁止将孩子养在乔府和公主府。乔昀迫于无奈，只得将孩子抱去了城外的寺庙，恳求庙里的主持能够慈悲收留，给孩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出路。

此事一出，乔府乃至整个公主府都颜面扫地，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溧阳城。溧阳公主盛怒之下，直接让秦慧燕重新掌管中馈，并且暗中辅佐她将乔府里那些兰姨娘的心腹之人全部发卖，趁机安插进自己的人手。

至此，秦慧燕才算是彻底在乔府站稳了脚跟，但是由于心中始终存在着隔阂，秦慧燕并不是很愿意操持府里的事务，便将府里的一应大小事宜，全都交给了自己的贴身乳娘来打理。

午膳前后，萧曜文行色匆匆地赶来。

“姑姑，边疆传来消息了！”

闻言，溧阳公主瞬间一扫颓废的心情，挺直了身子，急切地问道：“什么消息？”

“是关于南梁出兵攻打我北陵一事。”萧曜文沉着嗓音开口说道，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宛若幽深的潭水一般，透着无边的死寂，只是偶尔会折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兴奋，只要边关战事一起，他的计划便可以顺利实施了！

“现在是谁率兵出征？”

“是邱老将军父子。”

溧阳公主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这南梁突然发兵，而边关本就是由邱氏父子负责镇守，他们出兵御敌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南梁兵强马壮，韩氏父子手中一共才只有十万左右的人马。如果南梁胆敢贸然出兵，那么他们至少也得有二十万铁骑，才敢发起进攻。

这样一来，邱氏父子在抵挡一阵之后，势必会一路败退，城池也会接连失守，百姓们的生活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么北陵便会逐渐变得危在旦夕。

而南梁若是一路攻打下来的话，溧阳城也必将会遭受劫难。届时，皇帝一定会让自己动用兵权，对抗来势汹汹的敌军。

当年她出嫁之时，先帝赐予了她一枚兵符，一是让她用以防身，二也是为了给她增添一份底气。

可是，溧阳公主还是舍不得轻易将自己手中的兵权交出去。尽管南梁已经兵临城下，但是这兵权一旦放出去，便很难再收回来了。此事事关重大，溧阳公主必须要仔细斟酌，毕竟她手中的兵力本就不多，若是再被削弱，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要知道，在这世道上，想要问鼎皇权，有两样东西最为重要，一样是人心，也就是声望威望这一类的东西，就如同古语所言，得人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声望和人心这种东西，虽然厉害，能够将你捧上天，也能让你被千夫所指，但它毕竟是虚无缥缈的，若是有人善于利用，便可轻易主导舆论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