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恶婆婆

丞相府门前，两队人马遥遥相对。一方衣着华丽，气势逼人；另一方则略显朴素，却也难掩其优雅气质。右侧队伍中，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格外引人注目，她便是苏虹颖。

而在她左边，则站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子，容貌颇为艳丽。苏虹颖在观察她的同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一行人身后，是伺候的奴仆以及装载行李的马车，几乎占据了半条街道，场面颇为壮观。

钎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夫人走上台阶，语气关切地问候道：“母亲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邱氏也从佛堂走了出来，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太夫人有意避开。“堂儿，你来扶我。”太夫人径直招呼着苏中堂。

苏中堂连忙上前，与另一个儿子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太夫人进入府内。

苏虹颖紧紧握住邱氏的手，轻声问道：“娘，太夫人这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吗？她似乎并不喜欢你。”

邱氏拢了拢袖子，神情平静，并未因太夫人的冷淡而感到难堪。“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正好省去了惺惺作态的麻烦。”

站在一旁的苏虹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光彩，语气略带挑衅地说道：“夫人呐，看来祖母很不喜欢你呢，这可怎么办？现在祖母回来了，整个府里可就她权利最大了。”

苏虹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妹妹，你以为搬来救兵，就能打败我了吗？”

苏虹瑶脸色微变，语气略带慌乱地反驳道：“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虹颖语气平静地回答。

苏虹瑶丢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追赶着前面的人群而去。

众人一路来到位于府邸东面的墨韵堂。这里是太夫人的住所，地理位置极佳，不仅靠近钎震的书房和前院，而且能够沐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更毗邻府中一条清澈的溪流，环境宁静而舒适。

二房则住在隔壁的玲珑阁，同样也是一处风水俱佳的住所。

众人来到墨韵堂的前厅，丫鬟们立刻端上茶水点心。钎震小心地扶着太夫人坐下，又在她身后垫了个柔软的靠垫，然后恭敬地奉上一杯热茶，“母亲，先喝点茶水，垫垫肚子，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太夫人却并未接过茶杯，反而将目光落在邱氏身上，语气带着不满地说道：“邱氏，难道不知道该伺候婆母吗？让自己的男人端茶倒水，成何体统！”

邱氏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方才在门口，儿媳想要搀扶婆母，可婆母并不领情。儿媳想着，既然婆母如此不喜欢儿媳，那儿媳也就不往前凑了。”

苏虹颖不禁挑了挑眉，明亮的眼眸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她发现，一向温顺柔弱的母亲，此刻竟变得如此强硬，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

太夫人被邱氏顶撞，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放肆！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她厉声呵斥道。

说完，似乎仍不解气，太夫人又转头看向钎震，语气强硬地命令道：“还有你，为什么要把庞氏贬去庄子？立刻把她接回来，我习惯她在跟前伺候。”

“就是啊，大嫂。媳妇伺候婆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就让侧夫人来伺候好了，侧夫人可比你孝顺多了。”站在一旁的胡氏也帮腔说道。

这个胡氏，只是溧阳城一个富户的女儿，向来眼皮子浅薄。庞氏当家时，没少占她的便宜。现在庞氏倒台了，她自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

邱氏依旧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束腰长裙，她静静地坐在光影交错的地方，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光晕，却也给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阴翳。她语气淡淡地反问道：“二弟妹，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把人弄到庄子里去的？”

胡氏轻蔑地嗤笑一声，“自然不是你，不过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哦？二弟妹的意思是，我能左右皇上的意思咯？”邱氏冷冷地瞥了胡氏一眼，那如同寒冰利刃般的目光，吓得胡氏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

钎震深邃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主位上的太夫人身上。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地说道：“母亲，庞家私藏铁矿，此事已经引起朝野震怒。皇上下令抄没了庞家的家产，所有人都被贬为庶人。庞氏因为是外嫁女，才侥幸躲过一劫。但是她所做的恶事，桩桩件件儿子都清楚。将她贬去庄子，不仅仅是因为庞家一事，还因为她嫉妒成性，险些害了人。”

听到这番话，太夫人的目光瞬间变得暗沉下来。

“庞氏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再说，庞家刚出事，紧接着你就把人贬去庄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丞相府卸磨杀驴。儿啊，咱们堂堂丞相府，可不能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你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私怨，而损害了整个丞相府的声誉。”

“大哥，母亲说得是。我看还是选个日子把人接回来吧，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岂不是更好？”二房也连忙附和道。

太夫人和二房都极力主张将庞氏接回府。

钎震面色沉静，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苏虹瑶的心，因为钎震的沉默而忐忑不安。

太夫人双目发红，松弛的脸上闪过一丝凶狠。“现在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为了这么个外人，你竟然敢忤逆我？”

这么多年了，太夫人始终不肯真正接纳他的妻子。

钎震强忍住心底的酸涩，语气坚定地说道：“静娴不是外人，她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丞相府的主母！”

“妻子？主母？你见过生不出儿子的主母吗？身为人妻，不知道为夫家开枝散叶，休了也罢！”太夫人怒声斥责道。

苏虹颖的眸子中迸发出嗜血的凶光。“太夫人，侧夫人不也没有生出儿子吗？为何要把她接回来，却要休了我娘？这又是什么道理？”

太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不懂规矩的东西！长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情姐儿是相府正经的嫡女，怎么就不懂规矩了？”邱氏突然发了狠，猛地操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太夫人，你也不过是个填房，相爷尊敬你，才喊你一声母亲。当年，你帮着庞氏算计我，现在却来计较我没能生出儿子，我能不能生儿子，你难道不清楚吗？真是厚颜无耻！”

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滴清泪顺着邱氏的脸颊缓缓流下。但她却倔强地扬起头，不让眼泪滴落，她的神情宁静而柔和，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