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狐狸尾

“时隔多年，这条线索像是被时间尘封，追查起来难如登天。”青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萧政维深邃的眼眸此刻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冷声道：“那端王那边呢？可有进展？”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青玄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名下竟然没有任何与锻造相关的产业，干净得让人难以置信。”

苏虹颖听了，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会不会藏在他母族那边？毕竟铁矿的事情，他也做得滴水不漏。”萧曜文的母妃梅妃早逝，唯一的娘家势力便是他舅舅，那位手握重兵的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府也查过了，同样一无所获。”青玄的语气愈发凝重，“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秘密锻造厂绝对不在京城。以青玄卫的情报网，若真在京城，不可能毫无察觉。”

苏虹颖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她紧紧攥着拳头，愤恨地说道，“真是只狡猾的狐狸！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萧政维见她如此烦躁，轻轻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轻声安慰道，“别担心，虹颖。狐狸再狡猾，也总会露出尾巴的。对了，今天怎么没去学规矩？”

苏虹颖微微一愣，随即答道，“钱嬷嬷身体不适，难得给了我半天清闲。”

萧政维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别想这些烦心事了，一切有我呢。难得今天没事，想不想出宫散散心？”

苏虹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期待问道，“可以吗？”

萧政维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宠溺，“当然。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苏虹颖立刻吩咐连苹看好门户，然后便兴高采烈地跟着萧政维离开了重华殿。

两人离开后不久，重华殿偏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隐晦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随后，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片刻之后，钱嬷嬷提着一个竹篮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才快步来到重华殿后院一处僻静的假山旁。

她熟练地走到假山后，那里有一个隐蔽的小洞，正好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形。

钱嬷嬷蹲下身子，轻轻掀开竹篮上的布，从里面拿出一支蜡烛，小心地点燃，然后插在泥土里，又细心地摆放好祭品。

“老姐姐，今天是你的生辰啊……一晃眼，已经二十五年了，我真的很想你……”她喃喃自语着，声音哽咽，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钱嬷嬷从篮子里拿出最后一样祭品，那是一盒精致的糕点，“宫里规矩大，不能大张旗鼓地祭祀，我只能偷偷摸摸地来，老姐姐你可别怪我。这是你最爱吃的银丝枣泥糕，你多吃点。”

“嬷嬷！嬷嬷！”突然，连苹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钱嬷嬷顿时慌了手脚，连忙用脚踩灭了蜡烛，又迅速捧起泥土盖住。

“来了来了……”钱嬷嬷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如常，然后才缓缓地走了出去，“连苹姑娘，怎么了？”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着您用膳呢。”连苹疑惑地看着钱嬷嬷手中的篮子，“嬷嬷拿着篮子做什么呢？”

“咳咳……苏小姐说想要做几个香囊，我打算去小花园摘点新鲜的花瓣，结果今天日头太大，花儿都晒蔫了。”钱嬷嬷一边解释着，一边略显慌乱地掩饰着。

连苹亲热地扶着钱嬷嬷往回走，“早上凉快一些，要不这样吧，明儿个一早，我替您去摘些花瓣，晒干了再给您拿来。”

“那就多谢连苹姑娘了。”钱嬷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东街，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叫卖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萧政维带着苏虹颖在宫外玩了半天，苏虹颖在一个小摊前停下了脚步，拿起两把精致的蒲扇，举起来问道，“萧政维，你看，哪一把更好看呀？”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苏虹颖鬓边的发丝，调皮地拂过她的脸颊。苏虹颖正要抬手拨开，萧政维却先她一步，温柔地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轻声说道，“喜欢就都拿着，何必纠结？”

苏虹颖闻言，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开开心心地继续挑选着。

这时，青玄悄无声息地走到萧政维身边，低声禀报道，“爷，后面有尾巴。”

萧政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兴致勃勃的苏虹颖身上，眼底却逐渐凝聚起一片深沉的寒意，“盯紧点，绝对不能让他靠近虹颖。”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气。

夕阳西下，宫门即将下钥。

萧政维亲自将苏虹颖送回宫里，看着她坐上软轿，安全地进入宫门，他脸上的神色才猛地一沉，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匕首。

咻——

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支利箭与匕首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了一下，箭矢当即断成三截，而匕首则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啊——”

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萧政维迎风伫立，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前方黑暗的角落，语气森寒地警告道，“萧曜文，再敢跟踪虹颖，下次，本王要了你的狗命！”

漆黑的夜晚，街道拐角处。

萧曜文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脸色惨白地靠在墙上，他的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明安见状，立刻飞奔而来，迅速地点了萧曜文身上的几处穴位，暂时止住了血，又从怀里掏出一粒止血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王爷，摄政王把苏小姐看得太紧了，我们根本无法接近她。”

萧曜文缓了一口气，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虚弱地说道，“先……先回府！”

……

重华殿。

钱嬷嬷带着两套崭新的夏衣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姑娘，淑妃娘娘的生辰快到了，这是尚衣局按照您的尺寸赶制的新衣。”

苏虹颖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柔软的衣料，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淑妃娘娘不是一直胎像不稳吗？怎么还有心思大办生辰宴？”

钱嬷嬷解释道，“太医用针灸和药物调理，现在已经大好了。”

大好了？

苏虹颖晶莹剔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如果淑妃娘娘的胎像真的已经大好，那她上次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又是什么呢？

千禧殿。

身穿粉色斜襟宫装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抱着两盆花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娘娘，淑妃娘娘特意给您送来了琉璃金盏。”

周贵人将手中的葡萄放进嘴里，又细细地擦拭了一下双手，这才饶有兴致地端详起那两盆琉璃金盏。金灿灿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格外惹人喜爱。

“嗯，这次送来的琉璃金盏品相确实不错。”周贵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看着站在旁边，身穿一袭碧绿色宫装的赵贵嫔，笑着问道，“贵嫔姐姐呢？淑妃娘娘可有给您送来什么？”

赵贵嫔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妹妹知道，我一向喜欢月季花，想来花房还没培育出来吧，淑妃娘娘这是先紧着妹妹了。”

周贵人俯下身子，轻轻地嗅了嗅琉璃金盏，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好香啊！”她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贪婪地吸了几口气。

赵贵嫔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细心地剥去外皮，然后递给周贵人，轻声说道，“听说花房里目前只培育出了琉璃金盏，本来淑妃娘娘自己也想要，可是又听闻妹妹也喜欢，就先送来了。想来，淑妃娘娘这是想借花献佛，有心结交妹妹呢。”

周贵人接过赵贵嫔递来的葡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我哥哥顶替了她父亲的位子，现在庞家在朝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势力，她自然要想法设法地巴结我。在宫里，没有家世背景，寸步难行。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贵嫔眼眸微微一闪，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语气淡淡地说道，“妹妹说的自然在理。”

周家因为得了提拔，如今已然成为了朝廷新贵，而赵家却逐渐没落，声势大不如前。即便她的位份在周贵人之上，如今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