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醋意横生

关雎宫内，静谧的书房一隅，凌贵妃的身影略显孤单。或许是因为被禁足的缘故，她仅仅着了一袭淡绯色的长裙，如瀑青丝也只是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以一支温润的玉钗固定。

此刻，她正凝神屏气，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游走，笔尖倾泻着她的心绪。在她身旁，已然堆叠了不少画作，画中人或站或坐，或低眉沉思，神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

当最后一笔落下，凌贵妃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画作，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满意之色。“琳琅，将这幅画裱起来，好好挂着。”她吩咐道。

贴身宫女琳琅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轻声回应道：“娘娘，苏大小姐来了，现在正在花厅等候呢。”

苏虹颖的到来，让凌贵妃感到有些意外。她略作思忖，随即起身更衣，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

廊下，斜阳西照，温暖的光芒倾洒而下。凌贵妃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款款而来。她步履轻盈，裙裾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绯色花朵。尽管只是穿着简单的便服，却依然掩盖不住她那如美玉般精致的容颜。

她的美，是那种让人看一次便惊艳一次的程度。

难怪先帝当年会如此宠爱丽贵太妃，凌家的女儿，当真可说是美的无法无天了！

苏虹颖恭敬地行礼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药瓶，轻声说道：“娘娘，这是臣女自己配制的金疮药，对嬷嬷手上的伤势应该有所帮助。”

听到苏虹颖提起秦嬷嬷，凌贵妃的心头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根细针狠狠地扎了一下。那一日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皇上已经赏赐了药材下来，嬷嬷这几日也在好生休养，已经好了不少了。”凌贵妃轻声说道。

苏虹颖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这是臣女自己调制的，除了寻常的消炎止痛之效，还额外添加了化瘀的成分，对嬷嬷手上的伤势更有好处。”

往日的宫廷宴会上，凌贵妃曾多次出手相助，苏虹颖心中始终铭记着这份恩情。她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想到这里，苏虹颖难得地敞开心扉，多说了几句贴心话：“娘娘，其实您不必如此委曲求全的。论及位份，您远在她之上。”

听闻此言，凌贵妃轻轻牵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如今她怀着皇嗣，自然是金贵得很。”

苏虹颖听了这话，真想将真相告诉她。

皇上这个大坑货，竟然打着这种荒唐的主意，难道他真的愿意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吗？

“娘娘您放心，您一定会拥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保证。”苏虹颖语气坚定地说道。

凌贵妃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些年，太医也看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可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苏虹颖听了，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那是因为问题根本就不在你身上啊！

“谢谢你来看我，还和我说这么多心里话。”凌贵妃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她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门可罗雀的滋味。

苏虹颖连忙安慰了几句，“娘娘，皇上最近政务繁忙，等他得了空，一定会来看您的。”

凌贵妃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管皇上来不来，都不会改变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听摄政王提了一嘴，您是皇上的嫡妻，皇上待您，终究是不一样的。”苏虹颖说道。

“摄政王能和你说这些，想必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吧。”凌贵妃轻声说道。

夹杂着热浪的风迎面吹来，凌贵妃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可即使是如此炙热的阳光，也难以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当年的事情，就算要了我的命我都愿意，更何况只是一个皇后的位置。”

苏虹颖听了，心中暗暗吃惊，难道她这是在赎罪？

两人又略略坐了片刻，苏虹颖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关雎宫。刚走到宫门口，便有人前来请她前往慈宁宫。

刚巧碰到了准备离开的庞淑妃，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张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苏虹颖连忙福身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庞淑妃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宫人领着苏虹颖去了偏殿，太后正拿着剪刀修剪盆栽，剪掉最后一支多余的枝叶后，这才放下剪刀，由宫人伺候着净手。

“去凌贵妃那儿了？”太后拉着苏虹颖一同坐在椅塌上，目光慈祥温和地问道，“是觉得哀家前几日处罚太重了？”

“臣女不敢置喙。”苏虹颖连忙说道，这件事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甚至危及到了武景帝的性命，她不敢贸然回答。

太后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打算让她真的回答。“留下来陪哀家用膳吧，今儿他们送来了一些野味，你也跟着尝尝。”

苏虹颖点了点头。

不多时，宫人便将菜肴端上了桌，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饶是苏虹颖此刻并不感到饥饿，也被这些美味佳肴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

太后亲昵地拉着苏虹颖去往饭厅，宫人伺候着盛汤布菜，气氛温馨而祥和。

恰在此时，殿内传来一阵动静，萧政维身着四爪蟒蛇的朝服，缓缓走了进来，武景帝也穿着龙袍，只是没有戴冕帽。太后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下早朝后就过来了？”

武景帝向太后请安后，才正色说道：“听宫人说，淑妃来母后这里了，儿臣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

一提到庞淑妃，太后的脸色便微微一沉，声音也变得尖锐而冰冷起来，“哼，她还能吃了哀家不成？”

宫人布菜，武景帝亲自夹了一筷八宝鸭放在太后的碗碟里，“儿臣就怕她言语无状，冲撞了您。”

“放心吧，哀家没那么脆弱。”太后淡淡地说道。

她的余光瞥到正在给苏虹颖挑鱼刺的萧政维，不由得会心一笑，打趣道：“政维，往日也不见你来给哀家请安，怎地，如今倒是和皇帝同进同出，兄弟情何时变得这么要好了？”

感受到太后的揶揄之意，苏虹颖有些难为情，偷偷地用小脚踢了踢萧政维。

萧政维将最后一块鱼肉放在苏虹颖的碗里，然后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神色如常地说道：“母后，儿臣向皇兄要了一间屋子，以后儿臣日日都来，到时候您别嫌烦就行了。”

苏虹颖抬起头，望进他那双深邃如泊的眸子里，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搬进宫里的？”

“从今天开始。”萧政维语气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苏虹颖听了，又忍不住想瞪他一眼。

萧政维又开始剥虾，没一会儿，盘子里的虾都快堆到苏虹颖的碗里了。

望着小山丘似的虾肉，苏虹颖小声提醒道：“王爷，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在呢。”搞得好像她一个人在吃独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