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谁之过

凌贵妃听闻此言，不禁一怔，她从未见过如此颠倒是非之人！

“娘娘，”秦嬷嬷强忍着手腕传来的剧痛，挤出一个笑容，生怕凌贵妃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老奴没事儿的……您别担心，真的没事儿……”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后娘娘身着一袭暗红色宫装，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耀泰髻，头戴九尾凤钗，凤钗上的凤凰口中衔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华璀璨。太后娘娘略显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庞淑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猛地跪倒在地，哭诉道：“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身怀有孕，近日总是心烦胸闷，便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竟巧遇了姐姐。臣妾本想邀请姐姐一同散心，可姐姐二话不说，便要臣妾滚开。这还不算，秦嬷嬷竟然还想动手打人！谭嬷嬷担心臣妾安危，情急之下推搡了几下，这才不小心踩到了秦嬷嬷的手。”

说着，庞淑妃越发委屈，竟还掉了几颗金豆子。

太后娘娘瞥了一眼秦嬷嬷红肿的手腕，脸色更加阴沉。

谭嬷嬷见状，立即乘胜追击：“太后娘娘，我们娘娘都已经主动退让，让贵妃娘娘先行，可贵妃娘娘却不依不饶，甚至差点就要动手。要知道，娘娘肚子里还怀着龙嗣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啊！”

太后娘娘冷冷地扫了凌贵妃一眼，语气凛冽如寒冬的冰霜，“哀家瞧着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学起市井妇人那般，拈酸吃醋，争风吃醋！”

庞淑妃眼泪婆娑地抬起头，哽咽道：“太后娘娘，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或许是臣妾怀有身孕，姐姐心里不好受吧。求太后娘娘饶了姐姐这一次吧。”

太后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太监立刻举起重莲顶花纹宝盖，为她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凌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压得凌贵妃几乎喘不过气。她缓缓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臣妾……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凌贵妃禁足！”太后娘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庞淑妃听到这个处罚，心中略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太后娘娘会借此机会，褫夺凌贵妃的位份呢。

虽然她现在怀有皇嗣，也得到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不少赏赐，但却始终没有提及晋升位份之事……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余晖散尽，天色渐渐昏暗。

苏虹颖站在萧政维身边，眼眸清澈如一汪碧水，“庞淑妃肚里的孩子……”

“以你的聪慧，应该能猜到一二。”萧政维将双手背在身后，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难以捉摸，“她这一胎，保不住的。”

苏虹颖闻言，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太后不喜欢凌贵妃吗？仅仅听了庞淑妃的一面之词，就如此严厉地惩罚她。”

萧政维面露迟疑之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苏虹颖见状，心下了然，随即开口道：“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当我没问吧。”

“对你，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萧政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惹得她抬起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凌贵妃是父皇赐婚给皇兄的，是正妻。”

正妻怎么不是皇后呢？

萧政维似乎看出了苏虹颖心中的疑惑，继续解释道：“皇兄登基之后，母后不许他册立皇后，只给了凌贵妃一个贵妃的位份。”

“太后为什么不喜欢贵妃娘娘？”苏虹颖更加不解了。

“凌贵妃有个姑姑，是父皇生前宠爱的丽贵妃。当年，丽贵妃宠冠后宫，差点就取代了母后的位置。”萧政维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苏虹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她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复杂的牵扯。

残暑的热意渐渐散去，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一片绚烂的红色，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苏虹颖抬起头，轻声说道：“王爷，我先回去了，不然连苹那丫头该着急了。”

“明儿个我来陪你用早膳。”萧政维脱口而出。

苏虹颖觉得这话未免太过亲昵，她连忙摇了摇头，正想拒绝，却见萧政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难得见你这么乖巧的时候。”萧政维心情大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要不要找皇兄也给自己弄一间屋子，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见到她了。

翌日，金銮殿上。

勤政殿内金碧辉煌，珠帘高悬，威严肃穆。武景帝身穿明黄色龙袍，脚踩红木玉雕的白玉台阶，缓缓走到龙椅前，端坐其上。他头戴冠冕，冕旒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殿前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骠骑将军手持笏板，率先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地说道：“皇上，如今淑妃娘娘身怀龙嗣，乃是国之大幸！臣请皇上早日册立中宫，以安天下民心！”

钎震闻言，缓缓走出队列，反驳道：“骠骑将军此言差矣！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并非只有淑妃娘娘一人。若是娘娘们都怀有皇嗣，难不成都要轮流坐上皇后之位吗？”

“丞相，册立皇后，有利于边关安稳，朝廷稳定，丞相为何要横加阻拦？”骠骑将军语气强硬，寸步不让。

武景帝安静地听着朝臣们的争论，神色平静，让人难以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崔尚书是钎震的下属，自然要站在他这一边。他站出来，说道：“骠骑将军多虑了！如今东陵国泰民安，国富民强，边关又有邱府两位将军镇守，固若金汤，谁敢来犯？将军切莫危言耸听，扰乱朝纲！”

庞大人也不甘示弱，站出来反驳道：“崔大人此言差矣！只有后宫稳定，皇上才能安心处理国家大事，这对于江山社稷大有裨益！”

崔侍郎斜睨了庞大人一眼，语气不明地说道：“庞大人如此着急，莫非是因为立后之人，是淑妃娘娘吧？”

庞大人闻言，勃然变色，厉声呵斥道：“崔大人，慎言！”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崔侍郎和庞大人怒目而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局面一时陷入僵持。可武景帝始终安静地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如常，令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意图。

萧曜文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幽光，片刻之后，他适时地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臣弟觉得骠骑将军和庞大人所言极是，皇上应早日册立皇后，由皇后统辖后宫，甄选秀女，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萧曜文的话，得到了朝堂上保守派大臣的一致认同，他们纷纷出言附和，支持册立皇后。

武景帝目光扫视着殿内的众人，而后，带着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退朝之后，武景帝回到寝殿，换下了繁琐的龙袍，这才前往西暖阁。苏虹颖和萧政维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苏虹颖身穿一袭嫩粉色长裙，梳着可爱的双丫髻，头上簪了两朵同色的绢花。长长的丝带垂在脑后，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显得灵动而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