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锋芒

“唉，你啊，心肠就是太好了，可别人未必领你的情。”庞淑妃故作姿态地嗔怪了苏虹瑶一眼，随即话锋一转，凌厉的目光如同寒冰般射向苏虹颖，“罢了，看在瑶儿的份上，起来吧。”

苏虹颖依言起身，正欲道谢，却听庞淑妃冷哼一声，语气尖酸刻薄，“怎么，连谢恩都不会了？是故意藐视皇室吗？邱氏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虹颖心中冷笑。

“学不好规矩就好好跟着学，实在学不会，看总会吧？多看看你二妹妹，人家可比你懂事多了，举止也更加得体。”

面对庞淑妃的刁难，苏虹颖神色从容，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显得格外冷静。她的眼神明亮清澈，仿佛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令人难以忽视。

苏虹颖眨了眨眼，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轻声反问道：“可是娘娘，臣女的礼仪，都是跟着二妹妹学的呀。”

“你……你说什么？”庞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方才娘娘赏赐了六尾凤钗给二妹妹，二妹妹也没有谢恩呀，所以臣女以为，自己这样做应该没什么不妥吧？”苏虹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庞淑妃一时语塞，气得咬牙切齿，“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瑶儿相提并论？”

“呀！”苏虹颖故意夸张地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照娘娘这么说，莫非是有意抬举二妹妹，故意打压臣女？难道是因为侧夫人陷害我娘亲被禁足，您想替二妹妹出气吗？”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无不脸色微变，纷纷将目光投向苏虹颖，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丞相府内宅的争斗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但谁也没想到，这位苏家大小姐竟然敢如此大胆，公然在宫宴之上将家丑摆到台面上。

庞淑妃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看向苏虹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大姐姐，休要胡言乱语。”

苏虹瑶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掩住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语气带着关切和担忧，“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也不能这样诋毁娘娘啊。姐姐还是快点给娘娘磕头赔罪吧。”

苏虹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苏虹瑶，“二妹妹，我何时诋毁娘娘了？”

“庞氏原本只是个姨娘，听说是因为淑妃娘娘才得以抬举，成为侧室。”

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座的凌贵妃突然开口，语气淡淡的，说完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无意间的自言自语。

“贵妃娘娘说得是，邱氏可是明媒正娶的正统嫡妻呢。”

“苏大小姐是嫡出，二小姐充其量不过是个庶出罢了，娘娘此举……”一位夫人小心翼翼地瞥了庞淑妃一眼，声音也随之降低了几分，“的确有打压正室嫡女之嫌……”

庞淑妃顿觉恼羞成怒，再也无法维持端庄的仪态，扬起手掌就要朝苏虹颖扇去。

苏虹颖眼神一凛，迅速出手，一把攥住庞淑妃的手腕，随即眯了眯眼睛。

庞淑妃她……似乎不太对劲！

“放肆！”

站在庞淑妃身后的谭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厉声呵斥道。

苏虹颖稳住身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庞淑妃用手指着苏虹颖，头上的珠钗也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动，“来人，将苏虹颖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淑妃娘娘，您确定要在宫里动刑吗？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只怕娘娘也不好交代吧？”

苏虹颖镇定自若地反问道。她心知肚明，庞淑妃今日的刁难本就是蓄意而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绝不敢真的对自己用刑。

庞淑妃再次被噎住，进退两难，手中的丝帕也被揉搓得变了形。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殿内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一位宫女的出现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娘娘，前头的宴席已经开始了，皇上请各位夫人前去赴宴。”

这台阶来得正是时候，庞淑妃连忙借坡下驴，抬手扶了扶发髻，由谭嬷嬷和苏虹瑶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诸位夫人，随本宫去前头吧。”

临走前，苏虹瑶不忘意味深长地瞥了苏虹颖一眼，然后凑到庞淑妃耳边，轻声低语，“娘娘，稍安勿躁。”

“你确定你娘的法子真的管用？”庞淑妃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在她看来，苏虹颖那贱人简直就是个滚刀肉，滑不溜手，难以对付。

苏虹瑶微微一笑，眼底浮现出一抹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狠辣，“娘娘放心，此计必定万无一失，咱们就等着看苏虹颖如何求饶吧。”

众人抵达宴席时，百官正在向皇上敬献贺礼。

苏虹瑶眼眸闪了闪，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大姐姐，快把为皇上准备的贺礼呈上来吧。”

百合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抱了上来，苏虹颖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座玉屏风。

这座玉屏风的正面雕刻着五谷丰登的图案，栩栩如生，背面则雕刻着弯弯的麦穗，在烛火的映照下，隐隐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显得格外华丽。

“民以食为天，只要百姓能够丰衣足食，朕又何愁江山不稳？苏爱卿，这份礼物真是送到了朕的心坎里了！”

武景帝龙颜大悦，对这份贺礼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钎震连忙起身，微微躬着身子，语气诚惶诚恐，“皇上谬赞了，微臣实在受之有愧。”

站在一旁的庞淑妃望了过去，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轻“咦”了一声。

“这屏风……怎么裂开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座玉屏风，果然发现屏风的中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十分显眼。

有夫人忍不住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玉碎了可是凶兆啊！”

庞淑妃见状，立刻抓住机会，第一个发难，“苏虹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诅咒皇上！”

苏虹瑶也适时地露出一副惊慌失色的表情，仿佛真的在替苏虹颖担忧，“大姐姐，那玉屏风不是一直交由你保管的吗？怎么会突然裂开了呢？”

说完，她“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语气焦急地说道：“皇上，大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饶了大姐姐吧！”

“瑶儿，不用替她求情。”庞淑妃简直乐开了花，但脸上却装出一副雷霆震怒的模样，“皇上，苏虹颖居心叵测，罪不可恕，求皇上严惩！”

两人一唱一和，直接给苏虹颖定了罪。

武景帝往后靠在龙椅上，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看向苏虹颖，“苏虹颖，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虹颖抬起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宛如那灼热的阳光，给阴暗的天空投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因为这是要献给皇上的贺礼，臣女担心工匠技艺不精，出现纰漏，所以特意先找了一块品质较差的玉石让他们练练手，真正的玉屏风在这里。”

说着，苏虹颖从先前那个盒子中又拿出一座一模一样的玉屏风，并将其摆放在一起。

苏虹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