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蛇蝎美人

苏虹颖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朱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带着几分赌气般的意味：“娘，我不喜欢他了。”

邱氏闻言，略带诧异地问道：“以前你不是……”

苏虹颖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心中却如同被细针扎过一般，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语气低落，“现在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那皇上赐婚一事，你心里又是如何打算的？”邱氏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苏虹颖闻言，原本苍白的小脸儿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紧抿着嘴唇，却没有立刻回答。

邱氏微微一笑，身子向后靠在雕花的窗棂上，半边脸隐没在斑驳的光影之中，眉眼间尽是慈爱与温和。“我的女儿长大了，”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有自己的心思了。”

苏虹颖陪着邱氏闲聊了一会儿，又细心地喂她服下汤药，直到看着她安然入睡后，才悄悄起身离开。

方妈妈恭敬地将苏虹颖送到门外，在幽暗的暮色下，她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自从用了小姐您给的食疗方子后，夫人的身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转了。”

苏虹颖略带疑惑地问道：“娘亲以前的身子一直都很差吗？”第一次为邱氏把脉时，她就感到十分诧异，她娘亲的身子实在亏空得厉害，仿佛一个常年漏风的破屋，摇摇欲坠。

方妈妈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是经年的老毛病了，这些年来一直隐隐加重，仿佛跗骨之蛆，难以摆脱。”

她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说来也怪，以前府里的饮食也不差，可夫人的身子骨就是养不好，还是小姐您有法子，真是菩萨保佑啊！”

自从庞氏被禁足后，苏虹瑶也一直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鲜少抛头露面。

与此同时，苏虹颖所制作的凝香珠凭借着其独特的香气和精美的外观，慢慢地在京城打开了销路，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可谓是日进斗金。

“打铁要趁热”，苏虹颖深谙此道，她打算牺牲一些休息时间，多制作一些凝香珠，以满足市场的需求。

然而，随着百合进出丞相府的次数日益增多，需要采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府内人多眼杂，鱼龙混杂，难保不出事端。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苏虹颖柳眉微蹙，一边有节奏地捣碎着手中的草药，一边凝眉思索着对策。

正在这时，冬青轻快地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嫩青色的窄袖长裙，显得娇俏水嫩，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春日新芽。“大小姐，琥珀离开浮翠院了。”

苏虹颖闻言，略略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打听到她去哪儿了吗？”

冬青仰着白皙的脖颈，一脸的骄傲，仿佛一只战胜归来的小麻雀。“是往栖兰院方向去的。”她神秘兮兮地凑近苏虹颖，压低声音说道：“守门的婆子吃了奴婢一盏酒，晕晕乎乎的，什么都说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无论在哪个时代都适用。

“连苹做了酸奶酪，还在冰窖里冰着，你去端两碗和你的姐姐一起吃，”苏虹颖叮嘱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改明儿再给她们送去几碗，但切记要小心谨慎，别太招摇了。”

冬青和她的姐姐竹青都是天生的“小话痨”，平日里最爱打听各种消息，由她们两人去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了。

冬青是含香居里年纪最小的丫鬟，一听到有好吃的，立刻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

苏虹颖抬起头，透过窗棂，看向了碧蓝如洗的天空。

“庞氏这是黔驴技穷了吗？”她心中暗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居然指望起苏虹瑶那个蠢货了。”

翌日，苏虹颖从佛堂回来后，百合便告知她，钎震正在前院等她。

“情姐儿来了，快坐吧。”钎震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这次钎震的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慈爱，苏虹颖敏锐地感觉到，钎震看她的眼神里，既有愧疚，也有矛盾。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虹颖依言坐定后，下人们便开始陆续上菜。

酱香肘子，尖椒牛柳，椰香鸡汤，八宝鸭……

苏虹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发现这些竟然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这几日听说你天天都去佛堂。”钎震主动开口说道。

苏虹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总要去看看，我才能放心。”

“幸好你当初看到过解蛇毒的法子，否则你娘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一名丫鬟端来一方干净的帕子，钎震接过帕子，仔细地擦拭干净双手，然后拿起了筷子，示意苏虹颖一起用膳。“我已经让管家恢复了你娘亲的一应吃食，以后她在佛堂里，一切用度都不会短缺。等庞氏出来后，我再让她亲自去给你娘磕头敬茶，认个错。”

林妈妈死了，庞氏又被禁足，这对于风光无限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个时候，偏偏还要让她磕头认错，只会更加激起她心里的恨意，如同在干柴上浇油，稍有不慎便会燃起熊熊烈火。

届时，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报复。

钎震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道理。

“娘亲已经避居佛堂，可侧夫人还是不肯放过她，”苏虹颖语气淡淡地说道，“这次是毒蛇，那下次呢？父亲若是不待见娘亲，何不如干脆写一封放妻书，还她自由。”

“说什么胡话？”钎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我怎么可能会写放妻书？”他紧紧地握住邱氏的手，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轻易放手？”

“可是娘亲并不开心。”苏虹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钎震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虹颖，似是在回答她，又似是在喃喃自语。“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了她无法解开的心结。”

苏虹颖闻言，眼眸一闪，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罢了，既然你想知道，为父告诉你便是。”钎震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一次，钎震没有拒绝，而是语气痛苦地答应了苏虹颖的请求，又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一炷香后，苏虹颖终于了解到了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她瞪大了眼睛，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心里充满了震惊。

原来，在她之前，邱氏还怀过一胎。

苏虹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哥哥！

“当年落胎时，你娘亲的精神都彻底垮了，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提着剑就要砍了庞氏那个贱人。”钎震回忆着当年的场景，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

“你护住了她？”苏虹颖语气平静地问道。

钎震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我也试图向她解释，可当年的事情就像一根深深的刺，牢牢地扎在她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次回忆，都如同将你娘亲的伤口重新揭开，让她痛不欲生。她恨我，恨我当年护住了庞氏那个贱人……”钎震一脸落寞地说道，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碗掺了红花的药，只是一个意外。”钎震语气低沉地说道。

当初，他也曾经怀疑过庞氏，可最后经过调查，真相却并非如此，那碗药是府里的一个丫鬟珠胎暗结，为了堕胎而私自熬制的。

“天下父母心，你二妹妹还在府里，庞氏不会这么傻，做出这种蠢事的。”钎震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说道。

“若是她算准了父亲的心思，铤而走险呢？”苏虹颖反问道。

钎震闻言，顿时愣住了。

皇上千秋将至，整个皇宫都开始忙碌起来，就连坊间百姓也自发地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和爆竹，打算普天同庆，共同庆祝皇上的生辰。

钎震也变得异常忙碌，经常加班到深夜，直到夜幕降临后，才披着一身的月色匆匆往家赶。

今日难得沐休，不用上朝，钎震依旧待在书房里处理各种事务。

晚膳时，苏虹瑶破天荒地出来一起用膳，还主动和钎震讨论起贺礼的事情。

“爹爹，皇上千秋在即，咱们应该送什么礼物才能讨得皇上欢心呀？”苏虹瑶语气娇滴滴地问道。

天气炎热，钎震没什么胃口，只是挑着一些清淡的菜肴吃了几口。“皇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府里有什么贵重的就送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