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色妖娆

她心生怯意，指尖微颤地褪下手镯，递还给百合，"大小姐，还是算了吧，奴婢承受不起。"

话音未落，她又欲摘下耳坠。

苏虹颖却轻启朱唇，语调慵懒，"怎么，不喜欢吗？我瞧着倒是挺衬你的。"

说着，她莲步轻移，素手轻抬，扶正了秋霜略微歪斜的耳坠。苏虹颖靠近的刹那，秋霜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要开口辩解，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百合猝不及防，惊吓得连连后退，定睛一看，那只原本光彩夺目的耳坠，此刻却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上面还沾染着触目惊心的鲜血，使得那颗红宝石愈发妖冶诡异，仿佛地狱深渊里盛开的血色之花。

她再次抬起头，只见秋霜的耳垂处，鲜血正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汩汩地向外涌出，染红了她半边脸颊。

百合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苏虹颖。

原来，苏虹颖竟是直接将那只戴在秋霜耳垂上的耳坠，硬生生地扯了下来！耳垂处的血肉被无情地撕裂，露出鲜红的血肉，触目惊心。

秋霜捂住不断冒血的耳朵，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脸色惨白，声音颤抖，"你……你……"

苏虹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本温婉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秋霜，语气森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秋霜，你不是说不喜欢吗？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帮你取下来咯。"

初夏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人的肌肤，原本应该让人感到舒适惬意，秋霜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盯上，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哭喊着，"我要去告诉夫人！我要去告诉夫人！"

秋霜哭嚎着跑了出去，身影狼狈不堪。

百合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她看着苏虹颖，声音颤抖地问道，"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苏虹颖凝视着秋霜离去的方向，眼眸深邃如潭，片刻后，她缓缓转身，走进了屋子，"百合，林妈妈若是来了，直接请她进来即可。"

……

临近晌午。

正如苏虹颖所料，林妈妈果然来了。

百合按照苏虹颖的吩咐，将林妈妈请到了花厅，苏虹颖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精致的络子，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

林妈妈一见到苏虹颖，既没有请安，也没有问好，而是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语气严厉，充满了责备，"大小姐，夫人有请。"

百合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苏虹颖轻轻揭开茶盖，抬起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林妈妈。

被如此无视，林妈妈顿时怒火中烧，她提高了嗓门，语气更加尖刻，"大小姐，老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苏虹颖这才停止了拨弄络子的动作，身子微微向后靠去，神情慵懒，语气漫不经心，"不知道姨娘找我，究竟有何贵干呢？"

"还不是因为秋霜！大小姐，你可真是心肠歹毒，竟然生生地扯坏了秋霜的耳朵！"林妈妈怒不可遏地指责道，仿佛苏虹颖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苏虹颖眼眸深邃，如同黑曜石般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她神情淡漠，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秋霜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奴婢做错了事，就算被打死也不为过，难道还不能扯坏她的耳朵了？"

林妈妈被苏虹颖的反问噎了一下，嘴角抽搐，一时语塞，随即，她更加怒火中烧，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真够牙尖嘴利的！老婆子我懒得跟你废话，赶紧走，别让夫人等急了！"

苏虹颖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她清冷的眸子直视着林妈妈，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老刁奴，我早就说过，丞相府只有一个夫人，这句话你是记不住，还是根本没放在心里？"

闻言，林妈妈不屑地撇了撇嘴，发出一声嗤笑，"哈，随你怎么说，你就是说佛堂里那位是王母娘娘，也要看我老婆子答不答应！"

苏虹颖的生母，钎震的原配夫人邱氏，自从苏虹颖记事起，就一直居住在清冷的佛堂之中，只有每年苏虹颖生日的时候，才会破例出来陪她吃一顿饭。

前几年，年幼无知的苏虹颖曾好奇地询问过其中的缘由，但邱氏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句，钎震更是勃然大怒，严厉地警告她，不许再提及此事半分。

而这些年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仿佛也都忘记了丞相府里，还有一位真正的当家主母存在。

钎震对这个女儿也甚少关心，远远不及对庞氏的女儿苏虹瑶那般疼爱有加，渐渐的，下人们也学会了看人下菜碟，苏虹颖和邱氏母女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苏虹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林妈妈，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桌上那杯滚烫的热茶，朝着林妈妈狠狠地泼了过去！

"啊！"

林妈妈只觉头皮一阵阵的灼痛，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她惊呼一声，身体一个不稳，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苏虹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搁在桌上，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低头从袖中取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水珠，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是给你的教训，下次还不长记性，泼在你脸上的，可就不仅仅是茶水这么简单了。"

"你这个小蹄子！我可是夫人的陪房，你居然敢拿水泼我！"林妈妈捂着被烫得通红的皮肤，疼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贱人，你敢跟我作对，就是跟夫人过不去，你是不想活了吗！"

"林妈妈，本小姐再次提醒你，丞相府只有我娘亲一位夫人，虽然你是姨娘的陪房，但我却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谁允许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莫非，这是姨娘的意思吗？"苏虹颖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大小姐，你别拿鸡毛当令箭，你是嫡出的不假，可这府里，又有谁把你当回事了？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了你。"林妈妈丝毫不惧，冷笑着反驳道。

苏虹颖闻言，眼帘低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语气宛若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样的啊，那我可得去找父亲大人评评理了。"

林妈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丞相大人日理万机，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虹颖抬起头，泛着水润光泽的红唇微微勾起，她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眸望向林妈妈，语气天真无邪，"林妈妈确定，恶奴欺主，以下犯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林妈妈的神色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整个花厅里，顿时静寂无声，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

林妈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与此同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略微扬起的语调从院外传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林妈妈又惹你生气了吗？"

庞氏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阮烟罗裙衫，步履款款，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她头顶梳着精致的参鸾髻，簪了一对栩栩如生的兰花花钿，一支华丽的五尾凤钗，以及一对镶嵌着海棠花的吊坠耳环。

她长得的确很美，而且又擅长打扮，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精致而贵气的光芒。

而苏虹颖则身着一件素雅的鹅黄色裙衫，外罩一件挽着素色轻纱的披帛，头上只戴了一对银色镂空飞鸾簪，在和煦的日光下，她精致的五官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显得明媚而大气。

她的衣着朴素，就连首饰也少得可怜，但却依旧无法掩盖她周身所散发出的光华。

庞氏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苏虹颖的气势，隐隐有压过自己一头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