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妃嫔劫

江钦云缓缓挺直腰杆，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头微低，轻声回应：“回禀太后，确是臣妾。”

太后轻轻颔首，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旋即想起方才江钦云所言，语调微扬，带着一丝威严问道：“你说她侮辱当今圣上？此话从何而来？”

还不等江钦云从容解释，那妃子已如惊弓之鸟，猛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地辩解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意，万望您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她这是凭空捏造，欲加之罪啊！”

江钦云面露讶异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反问道：“我这才刚要开口，杨氏就如此激动，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那妃子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抬眼觑视太后，却被太后那如寒冰般凌厉的目光吓得浑身颤抖，如坠冰窟。

“是你要自己坦白，”太后语气森寒，字字如冰，“还是让江侧妃来说个明白？”

那妃子如受惊的小兽般瑟缩着，再也不敢多言一句。太后见状，略带不耐地朝江钦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江钦云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杨氏方才当众辱骂公主殿下是猪，公主乃是陛下金枝玉叶，龙之血脉，那么杨氏此言，岂不是也间接侮辱了陛下？”

太后脸色愈发阴沉，犹如暴风雨前的夜空，那妃子纵使不敢抬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骤然下降的温度，那股寒意仿佛要将她的血液都凝结成冰。

“嫔妃杨氏，不敬君上，有失妇德，”太后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即日起，褫夺现有封号，闭门思过三个月，禁足六个月，不得侍寝。”

这短短几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溃了杨氏所有的希望。三个月不得觐见天颜，六个月不得承恩雨露，对于一个后宫嫔妃而言，这无疑是被打入了冷宫，前途尽毁。后宫佳丽三千，新人辈出，更迭之快令人咋舌，待她重见天日之时，恐怕龙颜早已忘记她姓甚名谁。

那妃子肝胆俱裂，伏在太后脚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哀求着，企图唤回太后的一丝怜悯。然而，太后却对此置若罔闻，径直绕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江钦云见状，连忙将云玲搀扶起来，两人紧随太后身后，亦步亦趋。

一路上，太后始终沉默不语，直到回到寝宫，李宇哲的母妃先行告退离去，太后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江钦云身上，随后又缓缓移至云玲身上。

“一别多年，恍如隔世，”太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自从你离开皇宫，便鲜少回来探望哀家，难道你心中早已忘记，哀家是你的外祖母了吗？”

这几句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责备之意，云玲似乎对太后颇为畏惧，听闻此言，更是吓得不敢抬头，身子微微颤抖。

太后等了许久，也不见云玲有所回应，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惋惜：“还是这般模样，自从你母妃仙逝之后，你便如同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说完，太后又将目光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江钦云。江钦云一直抬着头，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着，无意间与太后的目光相遇，微微一怔，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太后原本有些威严的神情，在看到江钦云那明媚的笑容时，不由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赞叹道：“你这丫头，倒是难得。”

江钦云闻言，微微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难得什么？”

太后脸色骤然一冷，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难得的胆大包天！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仅仅是个侧妃？就算你是惠王的正室，也断然没有对皇帝妃嫔出言不逊的道理，按辈分，你终究是晚辈！”

江钦云心中也明白自己方才确实有些失礼，于是乖乖地低下头，静静地听着太后的训斥。

“你真以为那杨氏不敢拿你怎么样？不敢发落你？”太后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警告，“她若是有意责罚，命人掌你的嘴，赏你一顿鞭子，就算惠王也无法替你出头。若不是哀家及时赶到，你真以为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江钦云连忙诚心诚意地说道：“多谢太后出手相救！”

太后闻言，只是轻哼一声，语气依旧有些不悦：“救你的并非哀家，而是宁妃江氏，若不是她有意引哀家去御花园，哀家又哪有闲工夫去救你于水火之中？”

“宁妃江氏？”江钦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时之间想不起此人是谁。

站在一旁的云玲见状，连忙轻轻扯了扯江钦云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是安王的母妃。”

江钦云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惊呼道：“原来是她！”其实细想之下，也早该想到。

太后也懒得再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哀家乏了，你们自便吧！云玲难得进宫一趟，也去见见你的姐妹和各宫娘娘，叙叙旧情。”

云玲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是”。

太后让嬷嬷搀扶着，缓缓走进了寝宫。

江钦云抬起头，看了看宫门上高悬的匾额，心中暗自嘀咕，都已经到了门口，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喝杯茶，真是小气。

虽然云玲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太后金口玉言，她也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陪着江钦云去各宫走动，亲友。

按照后宫的尊卑次序，两人首先去拜见了皇后娘娘。皇后貌似比太后更加平易近人，热情地招待两人品茶，又和颜悦色地与云玲闲聊了些这些年来的生活近况。

从皇后宫里出来后，两人又陆续去了其他娘娘的宫中。有些人只是简单地接受了云玲的行礼，便找借口将她们打发走了，有些人甚至干脆称病不见，闭门谢客。云玲倒是乐得如此，免去了许多应酬的麻烦。

等转到宁妃江氏宫里时，恰好是晌午传膳的时辰，宁妃便顺势留她们一起用膳。宁妃宫中的陈设十分简朴，桌椅书柜都是深沉的檀木色，高大的窗户上挂着竹帘，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以至于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冷幽暗。

江钦云四处张望，心中暗想，这屋子的风格，倒像是主人的性情，冷冷清清，不染尘埃。

宁妃的午膳也很简单，只有四菜一汤，而且都是些青菜豆腐，素淡至极，连江钦云都觉得有些寡淡无味，更不用说云玲看了，胃里直泛酸水，食欲全无。

宁妃江氏缓缓地看了看两人，淡淡地说道：“不知二位今日会来，厨房只准备了平日的饭菜，招待不周，实在过意不去。”

江钦云听了，心中暗自腹诽，看起来你似乎并没有多过意不去啊！

云玲捧着饭碗，咬着筷子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筷。

宁妃也不与两人客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江钦云看着自己面前的菜盘里，隐约有几星肉丁，便夹到了云玲的碗里。云玲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充满了泪光。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吃着饭，气氛有些尴尬。忽然，侍女走进来禀报说，安王殿下前来拜见。

江钦云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不过这短短一瞬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宁妃的眼睛。

李宇哲走进房间，见到自己的母妃这里竟然有客，心中很是惊奇，等他看清来人是江钦云和云玲时，神情便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