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恶奴欺

中元佳节，本应是阖家团圆、共赏花灯的良辰美景。然而，后宫之中，却暗流涌动，处处皆是刀光剑影。

“可不是嘛！”其中一个妃子，嗓音尖锐，如同利爪划过瓷器般刺耳，继续煽风点火，“这等碍眼之人，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自个儿的冷宫里，也好眼不见为净。偏要跑出来，脏了咱们姐姐新做的绣花鞋，依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赤裸裸的嫉妒姐姐您受宠！”

两个盛装打扮的妃子，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议论着。她们款款而来，原本要绕过眼前的二人，其中一个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发出一声带着轻蔑的“咦”，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起来：“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本宫！”

江钦云心中冷笑，这后宫的妃子，果然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即便是在中元节入宫观灯的外臣家眷，好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妃子一上来就如此盛气凌人，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能感觉到身旁的云玲，身子瞬间变得僵硬。面对这等咄咄逼人的架势，她定是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江钦云挺直了腰杆，抬起头，语气平静而不失尊严地说道：“这位是云玲公主，惠王的妹妹。我是惠王侧妃。”

那妃子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两个人竟是公主和王妃，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耀武扬威的说辞，顿时像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让她更加恼火。

“公主？”妃子斜着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将云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语气轻蔑而充满怀疑：“宫里的公主，本宫哪个没见过？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位？”她故意将“这么”二字咬得极重，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站在她身旁的妃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冲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提醒道：“姐姐，看样子，她真的是惠王的妹妹。”

被唤作“姐姐”的妃子，心中纵然不甘，却也只能将目光转向江钦云，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你说你是侧王妃？一个妾室，也配进宫来？惠王府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这皇宫重地，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随便踏足的？”

江钦云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妃子见她如此态度，更是怒火中烧，语气也变得越发尖酸刻薄：“一个身份低贱的妾室，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惠王府是没人教你规矩吗？”

江钦云依旧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其他的嫔妃，说到底，不也都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妃子的眼睛，加重了语气说道：“妾室吗？”

那妃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辱骂本宫！来人……”她原本想要叫人掌掴江钦云的嘴巴，但话还未出口，就被身旁的妃子给死死地按住了。

她们这边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株只剩下枯枝的迎春花后，站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妃子，正默默地注视着她们。此刻，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悄然离开了。

按住那妃子的手，身旁的妃子连忙低声劝道：“姐姐息怒，今日是中元佳节，千万不要为了这种人生气，坏了咱们观灯的兴致。”她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近日圣上正为乾月战事而烦心，切莫因为此事，惊动了皇上！”

那妃子也知道，现在不是触皇上霉头的时候，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着江钦云：“本宫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先放过你。不过，你自己小心点，这皇宫内院，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撒野的地方。嘴巴这么臭，当心哪天被人打死！”

江钦云丝毫不惧，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多谢娘娘教诲，臣妾记下了。咱们，共勉！”

“你！”那妃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江钦云没有给她继续发作的机会，一把拉住云玲的手，转身便走。那妃子被同伴拉住，只能恨恨地对着二人的背影，恶狠狠地咒骂道：“什么东西！一个狐媚子，一个肥得像猪一样，看着就恶心！”

江钦云听到这句话，脚步蓦然停住。云玲想要拉她走，却怎么也拉不动。江钦云缓缓地转过身，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充满了压抑和危险的气息，吓得那两个妃子，不由得心中一颤。

她们原本并不害怕，区区一个王爷的侧室，就算撒泼耍赖，也不过是叫下人们把她拖走罢了。可是，看到江钦云此刻阴沉的脸色，她们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你想做什么？”那妃子虽然有些心虚，但依旧不肯示弱，硬撑着强横的姿态，厉声质问道。

“娘娘刚才说什么？”江钦云一步步地朝她走去，云玲焦急地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轻轻地拍了拍手背，示意她不要插手：“公主殿下，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生女儿。你说她是猪，那皇上，又是什么？”

云玲只想息事宁人，这种难听的话，她从小到大，听得还少吗？在这深宫之中，她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一旦与人发生冲突，只会让自己被欺负得更惨。她只想尽快拉着江钦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江钦云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那妃子也不是个能容人的主儿，她瞪圆了眼睛，气焰嚣张地叫嚣道：“我说你们又怎么样？如果她是个得宠的公主，会住在宫外那种地方吗？本来就长了一副猪样，还不让人说了？宫里正经的公主，哪个像她这副样子？真是给皇家丢脸！”

“正经的公主，又该是什么样子呀？”一个有些苍老，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那妃子想也没想，下意识地接口道：“那自然是……”话说到一半，她猛然意识到不对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忙转过头去看。

只见从御花园的另一条小路上，缓缓走来一队宫人，为首的一位，是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正是当今的太后。江钦云曾在年宴上见过她，所以，在她刚从花岩石后面露出脸的时候，便一眼认了出来。

云玲也早就看到了太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出言狂悖的妃子，一见到太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缩到旁边妃子的身后，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行人缓缓走至近前，江钦云这才看到，跟在太后身后亦步亦趋的，还有一位身着素衣的妃子，正是李宇哲的母妃——慧妃。

太后凤目微垂，目光在那妃子的脸上扫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她才缓缓侧过头，看向那个妃子，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刚才说，正经的公主，应当是什么样子？”她的态度平和，语气也不重，但周身散发出的威仪，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妃子手里紧紧地捏着帕子，指骨因为用力而攥得青白可见，她始终不敢抬起头，只是战战兢兢地说道：“太后……太后恕罪……臣妾不该妄加评论公主……是臣妾的罪过……”

“哪里只是评论了公主，你还侮辱了当今的皇帝陛下呢！”江钦云见缝插针，毫不客气地说道。她的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却丝毫不慌张，不慌不忙地撩起裙摆，盈盈下拜：“臣妾惠王侧妃江钦云，拜见太后！”

慧妃听到江钦云的声音，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她微微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

云玲也赶紧跟着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太后仔细地打量了江钦云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是惠王侧妃……你就是那个在年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