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探真心

“……而已”江钦云恨不得抓起手边的瓷碗，直接砸到那张俊俏的脸庞上，“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原本端着茶杯，姿态闲适的李宇哲，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猛然一滞。他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复杂难辨地凝视着她。

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江钦云这才猛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寄人篱下，身处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权之中，稍有不慎，口无遮拦就可能丢掉性命。她不禁背后冒出一层冷汗，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我……”

李宇哲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他轻声说道：“希望我死的人，这世上怕是数不胜数。你，不过是最坦白的一个罢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江钦云顿时感到内疚不已。望着李宇哲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明明还只是个少年，却如此平静而倔强，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悯。究竟要经历多少伤害，才能将委屈压抑得如此之深？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希望你去死。我从未那样想过。”

李宇哲闻言，忽然一笑，他手中的茶杯猝不及防地贴上了江钦云的唇边。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恶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要是我二哥刚才进来，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私情，不要你了，正好我就把你带走。”

江钦云缓缓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杯沿上。那冰凉的白瓷，还残留着一丝他的温度，她再次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含笑的星眸中，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悸动。

小小年纪，还真是个撩人的高手！江钦云暗自腹诽，怀疑他刚才那番话，怕也是故意试探。

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李宇炎独自一人负手立于窗前，昏黄的油灯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投下朦胧而孤寂的影子。

凌澜悄无声息地靠在门边，偷偷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如同揣着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最近朝野有什么动静吗？”李宇炎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凌澜闻言，心中微微一松。她连忙回答道：“各府的眼线都传回了一些消息，大多都是些年节走礼的往来，我已经整理成册了。”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上。

李宇炎沉声道：“重点留意四皇叔那边，任何消息都要立刻上报。”

“是。”凌澜略作思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王爷，今晚之事，似乎有些蹊跷。侧王妃的丫鬟始终没有露面，她……”

李宇炎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做无用之事，更不要管不该管的事。你要记住一句话……”

他的语气虽然并不严厉，但凌澜却感到心头一颤，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只听见他缓缓说道：“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青玉阁的门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家丁，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在院中迅速站成两排，气势十足。江钦云从睡梦中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中走了出来。她看着眼前这群人，脑袋还处于一片混沌的停滞状态，恍惚地问道：“早！”

“侧王妃早！”众家丁齐声回应，声音洪亮而整齐，震得空气都仿佛微微颤动。

江钦云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群精神抖擞的家丁，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集体出早操呢？”

众家丁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青玉阁外面的石板路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李宇炎逆着光芒走来，仿佛踏碎了一池明媚的涟漪，光晕一圈圈地荡漾开来，将他衬托得更加俊美不凡。

“王爷！”众家丁齐声问好，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李宇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江钦云的身上。

江钦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她的唾液分泌似乎也失去了控制，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李宇炎的相貌本就俊秀温润，再加上他骨子里那份沉稳内敛的气度，仿佛是从古书画册里走出来的端方君子。原本那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在浮光掠金的晨光中被柔和得一点不剩。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贵公子。

看到江钦云那副不能自拔的眼神，李宇炎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向别处，嘴角却轻轻地扬起，勾勒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王爷，风铃阁已经收拾妥当了。”春弦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恭敬地禀报道。

李宇炎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翠琴吩咐道：“帮你的主子收拾一下东西，任何想带走的都可以带走。”

江钦云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急忙问道：“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李宇炎没有理会她，只是板着脸，径直往外走去。院中的家丁在春弦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搬运东西。

江钦云愣在原地，傻眼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搬家？”江钦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侧，焦急地问道：“为什么要搬家？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李宇炎突然停住了脚步，江钦云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的后背。她急忙刹住脚步，抬起头，只见李宇炎正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她顿时感到一头雾水。

李宇炎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吗？还是说，搬走了就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了？”

江钦云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炸，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李宇炎已经知道了李宇哲来找她的事？

李宇炎见她低头不语，脸色更加阴沉。他深吸一口气，拂袖而去。走出几步后，他发现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江钦云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以为她是真的担心以后见不到李宇哲，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扭头便走。

沈青玉本就没什么东西，十几个家丁，一人拿一点，一次就搬完了。

风铃阁紧挨着李宇炎的云澜阁，是一座精致的双层小楼，也是整个王府里为数不多的高阁之一。它的位置绝佳，凭栏远眺，整个王府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

江钦云和翠琴都高兴得忘乎所以，兴奋地四处打量着新居。

李宇炎负手站在门口，看到她如此高兴，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翠琴，你先下去吧。”李宇炎忽然吩咐道。

翠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江钦云，敛身施了一礼：“那奴婢先去帮主子收拾东西。”说完，便下楼去了。

李宇炎迈步走进屋内，转身将门关上。

江钦云咽了口唾沫，顿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李宇炎今天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除了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冲她发了一顿火之外，其他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外面还有一段露台，等天气暖和了，你可以站在外面眺望整个王府。”李宇炎往前走了一步，将她逼到窗边的角落里，然后倾身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他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喑哑：“喜欢吗？喜欢这里，还是喜欢青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