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作孽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129更新时间:25/08/04 00:42:04
“一派胡言!”沈烟染早已筋疲力尽,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巧莺推倒在地,随即用手指着巧莺的鼻尖,声嘶力竭地怒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王爷会不彻查吗?你我之间的勾当,又怎么可能瞒天过海?你这个下贱的奴婢,罪魁祸首就是你!是你怂恿我给公主下毒,一切都是你做的,你这是要掉脑袋的!”
巧莺深知自家小姐向来翻脸无情,极有可能将她推出去当替罪羊。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沈烟染脚边,紧紧抱住她的小腿,哭得肝肠寸断:“小姐,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你出气啊!你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奴婢身上,小姐饶命啊!”
沈烟染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她踹开,怒火中烧地指着她,厉声喝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沈青玉曾经扇过你一巴掌,你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怂恿我陷害她,你就是为了泄你自己的私愤!”
“你这个贱人!”沈烟染越说越气,扬起手掌狠狠地掴在巧莺的脸上:“都是你害了我!”
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次日清晨,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
李宇炎站在沈烟染房间的外室,只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他缓缓踱步至窗前,推开窗户,屋外寒冬凛冽的空气瞬间涌入,驱散了屋内那股令人窒息的香甜气味。
春弦如同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站在门与墙壁形成的夹角里,她眼帘低垂,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鞋尖上。当她听到内室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为沈烟染捏了一把冷汗。
“王爷。”沈烟染虽精心妆扮,却也难以掩盖她面容上的憔悴之色。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显得十分不自然:“王爷这么早就来看嫣柔了。”
李宇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微微颔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爷,里面请吧,这里风大。”沈烟染强颜欢笑,连忙吩咐丫鬟沏茶,并亲自拉着李宇炎向里屋走去。
李宇炎却径直走到旁边的小几旁坐下,沈烟染见状,也只好讪讪地在他对面落座。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逐渐凝结,变得越来越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李宇炎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慢慢地啜饮着。窗外,晴朗的天空与皑皑白雪交相辉映,更衬得他的脸色愈发冷峻。
原本,沈烟染只是担心他会勃然大怒,如今她的内心却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一直向下沉落。
过了许久,李宇炎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记得当初沈相被贬谪到越州的时候,你因身染疾病无法同行,表姨娘便将你和青玉暂时留在王府,算起来至今也有一年多了吧?”
沈烟染心中猛地一惊,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她只是嗫嚅着“嗯”了一声。
“如今沈相已经重返京城,官复原职。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长期居住在此,终究不成体统。今日,我便送你回府。”
李宇炎始终语气温和,神情也算得上和颜悦色,然而这短短几句话,听在沈烟染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让她感到脊背发凉:“你是要赶我走?”
李宇炎沉默不语,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沈烟染觉得自己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恐惧和绝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知哪一种占据了上风。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困境,一时之间竟感到无比委屈,脱口而出道:“云玲公主中毒一事与我无关!你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将罪责怪到我的头上?”
李宇炎的脸色骤然一沉,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厉声斥责,而是尽量缓和语气说道:“云玲的事情,我原本并不想提及。既然你主动提起了,我也总要给你一个交代。我只说一句话,我已经让春弦去找过袁太医了。”
沈烟染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李宇炎等了片刻,见她沉默不语,便起身准备离开。沈烟染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哭诉道:“公主的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一切都是下人作恶,你怎能将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我之间有婚约,不久之后就要完婚了,你现在要赶我走,让我如何自处?情何以堪啊!”
李宇炎微微侧过头,垂下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但你我心知肚明,你我之间并无婚约。”
当初沈家将女儿留在王府,是为了保她平安荣华;李宇炎收留她,是念在亡母的情分上;后来沈烟染执意不肯离去,是因为情根深种;李宇炎默许她留下,是看中了沈家在朝堂上的助力。
无论何时,双方都曾动过结亲的念头,只是如今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
李宇炎从她手中挣脱出衣袖,毅然决然地离去。
“你为什么要娶沈青玉而不娶我?我究竟哪里不如她?”沈烟染终于坠入了绝望的深渊,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沈家的扶持,你也不要了吗?”
李宇炎的脚步停在了门口,他头也没回,只是沉声说道:“天可欺,移山填海或许可以做到,但人心不可欺。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说完,他便跨出了门口,决绝的背影宛如一道山壁,将两人永远阻隔在重山峻岭之间,永世不得相见。
年关将至,惠王府各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只有江钦云气得几乎要原地爆炸。
李宇炎非但没有撤销她的禁足令,竟然还在她院门口加了一道木栅栏,并派人传话说:“人性复杂,不可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仅仅是自我约束,不足以禁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才自尽呢!”江钦云气得抱着栅栏直跳脚:“我可是为了救你妹妹才出去的,救你妹妹啊!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翠琴在一旁看着,颇为由衷地感叹道:“主子,你这样子真像是在牢里。”
“你进过牢啊?”江钦云转过头,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翠琴的脸色蓦然一变。
江钦云没有留意到翠琴的异样,仍然抱着栅栏骂得不亦乐乎。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群人,有男有女,都穿着花红柳绿的鲜艳服饰,一看就知道不是府里的下人。他们带着许多东西,有些大物件需要几个人合力抬或扛,还推着一辆车,有说有笑地朝着青玉阁走来。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江钦云招呼翠琴过来看。
翠琴凑到栅栏前,远远地眺望着,“唔”了一声,说道:“是戏班和乐坊的人。”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江钦云疑惑地问道。
翠琴解释道:“这是往年的惯例了,每年王府过年的时候都会请他们来,在年宴上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