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人罪

巧莺疾步奔入，附在沈烟染耳畔低语几句。刹那间，沈烟染花容失色，玉手一挥，茶壶应声落地，碎瓷如星散落：“放肆！”

满屋的婢女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

巧莺挥退众人，屋内只剩她们二人。

“这个小娼妇！”沈烟染紧攥手中的丝帕，几乎要将其揉碎，恨意如毒蛇般蔓延，“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魅惑王爷，难道王爷真的留在云澜阁与她共度良宵？”

巧莺连忙附和：“可不是嘛，简直不知廉耻！”

沈烟染语气急促：“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王爷不是说有要事需得离府吗？”

巧莺便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

沈烟染脸色阴云密布，眸中精光闪烁：“你是说，她昨夜竟敢将云玲公主带去那藏污纳垢的乐坊？还险些让公主受伤？”

巧莺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据说那茶壶差点就砸在公主的头上了。”

沈烟染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弧度，语气森冷：“这个下贱胚子，为了讨好王爷，竟不惜去巴结那头肥猪，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既然如此，我就要让她明白，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巧莺身子微倾，低声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做？”

“去寻袁太医，”沈烟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他配些能让人昏睡三五日的药来。务必叮嘱他，今日不许离开太医院半步，等候王府的传召。”

“奴婢遵命。”巧莺领命而去。

清晨，李宇炎自睡梦中醒来，推开窗棂，耀眼的光芒刺得他微微眯起双眼，举目四望，庭院已然银装素裹。

“好大的雪！”他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庭院，心中竟悄然放松。看来，她终究是变了。若是放在以前，恐怕早已不顾一切地站在雪中，任凭寒风侵袭。

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李宇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浊气都吐出来。

他抬脚走出房门，阳光洒落在阶前的新雪上，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门边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李宇炎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一尺来高的雪人。用石子做的眼睛，黑亮亮的，宛如黑豆，两根细小的树枝弯成了向下的嘴角，看起来委屈巴巴。

雪人的肚子上，用树枝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我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李宇炎望着雪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缓缓蹲下身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眼中的笑意更浓。

春弦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雪人，一脸惊讶：“这是谁堆的？怎么堆在这里？”

李宇炎转过头，吩咐道：“传令下去，今日不许清扫院中的积雪，进出都小心一些，任何人都不准碰它。”

下朝之后，李宇炎处理了一些公务才返回王府。刚一进门，就见春弦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王爷，公主……公主她昏倒了！”

李宇炎心头一震，连忙赶往云玲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沈烟染和江钦云早已赶到，此刻正围在床边，嘘寒问暖。

与江钦云擦肩而过时，李宇炎忍不住匆匆瞥了她一眼。他原本打算回府后就去见她，如今却没了心思。

沈烟染敏锐地捕捉到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流，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云玲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袁太医正为她诊脉。李宇炎见状，心头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

他屏住呼吸，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云玲的额头，随即转头看向袁太医，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这是怎么了？”

袁太医收回手指，将云玲的手放回被子里，沉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头，语气凝重：“公主脉象虚浮，乃是惊惧过度之症。”

春弦惊呼出声：“您是说，公主是被吓晕过去的？”

袁太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李宇炎回头扫视云玲房中的几个丫鬟，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吓到了公主？”

掌事的丫鬟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王爷，公主昨夜一夜未眠，天快亮时才勉强睡着。醒来时已过了早膳的时辰，只喝了一碗粥，用了些点心，没过多久就晕倒了，并没有……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那就是昨晚吓着的！”巧莺语速飞快，话音未落，便被沈烟染狠狠地瞪了一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出，李宇炎和江钦云的脸色皆为之一变。

李宇炎沉默片刻，转头问袁太医：“有这个可能吗？”

袁太医点头道：“昨夜受惊，气血翻涌，淤积于心，导致昏迷，并非没有可能。”

江钦云闻言，转头看向云玲，心中愧疚不已，如同针扎一般。

她不该带她去那种地方，既然去了，就应该照顾好她，没想到却让她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李宇炎再次看向太医：“情况严重吗？公主何时能醒？”

袁太医起身，从医箱中取出纸笔：“我这就开个方子，王爷不必担忧，只需三两日，公主便可苏醒。”

李宇炎略带感激的说：“有劳了！”待袁太医写完药方，便吩咐春弦送他回太医院，顺便抓药。

待太医离开后，李宇炎神情平静，缓缓转过身，看向江钦云，语气淡淡的问：“可知错在何处？”

江钦云轻轻点头：“我不该带公主去乐坊，还让她受惊。”

“禁足一月，”李宇炎目光在江钦云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迅速移开，转身看着床上的云玲公主：“若是云玲无恙，此事便就此作罢。可若是云玲有个三长两短……”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停顿了片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沈烟染回到自己的住处，脸上寒霜密布，她接过巧莺递来的茶杯，几乎要将其捏碎：“仅仅是禁足一个月，真是太便宜那个贱人了！”

巧莺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沈烟染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就说！”

巧莺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凑到沈烟染耳边，压低声音说：“王爷不是说了吗，若是公主无恙，此事便就此作罢。可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