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命恩

“我说的是你救我的事。”江钦云杏眼微抬，直直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李宇炎闻言，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江钦云已经利落地系好衣带，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两个丫鬟在嚼舌根，说你冒着生命危险，从火场里把我救出来的！”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现代的戏谑：“你一个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竟然能做出这样奋不顾身救人的壮举，思想觉悟简直高到突破天际了！”

李宇炎闻言，剑眉微蹙，神色有些古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陈年的佳酿，醇厚而醉人。

江钦云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总之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狡黠。

李宇炎深邃的目光锁定住她的眼睛，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又怎会无以为报？”

他话音刚落，便向前缓缓迈出一步，江钦云猝不及防之下，被迫仰起脸来看他。那双眼睛如同幽深的古井，深不见底，仿佛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略显低沉的嗓音，此时听来，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江钦云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小鹿乱撞，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慌乱。

“你要干什么？”江钦云下意识地用双手护在胸前，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到了冰冷的床柱上。她色厉内荏地说道：“我警告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长得帅也不行！”

李宇炎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被气笑了。他再次逼近两步，微微俯下身子，幽深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她：“非分？你现在可是本王的侧王妃，我对你做什么，又能算得上是‘非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逗弄一只受惊的小猫。

江钦云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还真是无法反驳。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江钦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龙涎香气，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层薄红，宛若初春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李宇炎看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神情也微微一怔，漆黑的眸子瞬间黯淡了几分，其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然而，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猛然直起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冷冷地说道：“不必谢我，救你不过是为了那件东西。你还没有把东西给我，我怎么能让你就这样葬身火海？”

江钦云闻言，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茫然：“东西？什么东西？”

“你若真想谢我，就把东西给我。”李宇炎垂下目光，落在她困惑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如此，也不枉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

江钦云仰着脸，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她根本不知道李宇炎口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宇炎见她这副模样，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他脸色沉了下来，不再看她，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江钦云望着被重重摔上的房门，彻底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江钦云独自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张精致的脸庞发呆，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

几天前，李宇炎突然提起，让她交出一样东西。看他当时的表情，那东西似乎对他极为重要。可是，她对那件所谓的“东西”却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藏在哪里。如果有一天，李宇炎真的逼她交出那样东西，她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翠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主子，有热闹瞧了，快跟我走！”

“热闹？”江钦云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精神抖擞起来。这几天没网没电的日子，已经让她无聊到快要撞墙了。一听说有热闹可看，她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珠炮似地问道：“什么热闹？是洗衣的婆子打起来了？还是做饭的厨子打起来了？还是婆子和厨子终于按捺不住，打起来了？还是……”

翠琴满脸无奈地打断了她：“主子，不是打架。”

江钦云顿时泄了气：“啊？不是打架，那还能有什么热闹？”

翠琴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总之是好事，看了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穿过后院的花园，来到一条曲折的游廊尽头。翠琴小心翼翼地拉着她，躲到了一处堆砌精巧的假山后面。

这里江钦云还是第一次来，小桥流水，亭台楼榭，远山如黛，近树婆娑，若是春暖花开之时，定然是一处如诗如画的绝美景致。只可惜，此时此刻，所有的景色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桥下，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站着一群莺莺燕燕的丫鬟，沈烟染身姿曼妙地立在最前面，身旁站着她的贴身丫鬟，翠琴曾经提起过，名叫巧莺。

翠琴轻轻地拍了拍江钦云的肩膀，悄声在她耳边说道：“主子，您快瞧，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谁？”说完，她还嘿嘿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江钦云微微探出头，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沈烟染的面前，果然跪着一个身穿水蓝色罗裙的女子，那女子身形窈窕，容貌清丽，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谁呀？”江钦云脱口而出地问道。问完之后，她立刻就后悔了，翠琴的意思很明显，是她应该认识这个人。

好在翠琴并没有太在意，随口说道：“凌澜啊，主子，您怎么给忘了？”

“啊，没忘，没忘，我这不是角度不好，看不清脸嘛。”江钦云连忙打了个马虎眼，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巧莺突然走上前，扬起手，毫不留情地照着凌澜的脸颊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钦云顿时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

翠琴却显得分外解气，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活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快到年底了，我估摸着她也该借着年宴的由头，想方设法地跑来了。沈烟染肯定是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专门找她麻烦的。哼，仗着王爷多看了她一眼，一个青楼里的歌妓，也敢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真是瞎了她的狗眼！这下好了，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从翠琴的话里，江钦云大概听明白了她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凌澜既然得到了王爷的青睐，沈烟染这样明目张胆地凌辱她，就不怕她跑到王爷那里告状吗？”

“唉，她这是被气疯了呗！”翠琴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我听府里的丫鬟们说，那天王爷为了救主子，半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冲进了火海，沈烟染得知此事后，气得哭了一天一夜，把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好几个丫鬟和家丁都跟着倒了霉，平白无故地挨了打。”

江钦云瞥了一眼冰天雪地中那抹娇弱的身影，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在雪地里，凌澜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真是看不出来，脾气竟然这么大！”

“哦，对了，主子，”翠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我还听下人们说，王爷根本就没有让人把您关进柴房，是沈烟染那个恶毒的女人，假传王爷的命令，故意陷害您！还有，柴房莫名其妙地失火，也是沈烟染想要借机害主子的性命！”

江钦云听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沈烟染把她关进柴房，这件事她相信。但是，要说沈烟染故意放火想要烧死她，她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沈烟染的胆子再大，心肠再歹毒，也不至于如此不智，在有这样明显证据的情况下，公然放火杀人。

不过，不管那场火是不是沈烟染放的，总归是因为她的缘故，自己才差点丢了性命，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算一算的。江钦云又看了一眼那个名叫凌澜的歌妓，然后和翠琴一起缩回了头，靠在冰冷的假山背后，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那个凌澜所在的乐坊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