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女帝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3193更新时间:25/08/04 00:42:03
“哼,先帝那么多位皇子,哪有道理将皇位传给一位公主?更何况,公主已经出嫁,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民间外嫁女都没有资格回家分家产,更何况是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殿内,那些往日里就对她阳奉阴违的妃嫔们,此刻更是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气势汹汹,言语间充满了挑衅与不满。恍惚间,崇凝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她们簇拥在许氏身后,在自己这个不受宠的晋涛公主面前耀武扬威,尽情地嘲讽和践踏着她那点可怜的自尊。
晋涛公主威严的目光扫过她们那一张张或愤恨、或不甘的脸庞,朱唇轻启,语气冰冷而坚定:“君无戏言,先帝已然定下新帝,岂容尔等在此妄议更改?更何况,这大邺的江山,本就是承继自我陈家,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皇子虽多,却皆是些乳臭未干的孩童,如何能担此重任,善理这天下大势?如今这风雨飘摇的局面,难道你们还看不懂吗?”
“四殿下可是正儿八经过继到娘娘膝下的,早就昭告天下乃是嫡子,既是嫡子,那皇位自然该由他来继承,也算是物归原主,为何非得是公主殿下您呢?”李贤妃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语气尖酸刻薄,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难道娘娘您不承认这位嫡子吗?”
晋涛公主凤眼微眯,寒光一闪,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红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本宫若是不认,你又能如何?”
“当初过继的时候,可是祭拜过天地祖宗的!”李贤妃闻言顿时急了,声调也提高了八度,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
晋涛公主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本宫从不信什么神佛鬼怪,你何时见过本宫祭拜过陈家的祖宗?陈家列祖列宗,皆是本宫的臣子,纵然为鬼神,本宫也是他们的君长!”
李贤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子也摇摇欲坠,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晋涛公主,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父皇临终前曾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各位弟弟,我自当谨遵父皇遗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宫中自古以来便没有先帝嫔妃久居后宫的先例。”
一直沉默不语的崇凝终于缓缓开口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三日之内,所有后宫嫔妃迁居行宫安养,潜心礼佛,为先帝祈福。至于先帝的皇嗣,朕会尽数交由太后教养,待其成年之后,便可出宫开府,自立门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嫔妃们,此刻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冰冷。有人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崇凝的鼻子,声嘶力竭地质问道:“公主此举,分明就是想要拆散我们母子,简直是狼子野心!”
“若你不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分离,也可以带着一同前往行宫安养。”崇凝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位出言不逊的嫔妃,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教导子嗣本就是嫡母的职责所在,这些年来,皇嗣们养在你们各自的膝下,早已是违背了礼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贤妃也猛地站了起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崇凝,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先帝尸骨未寒,公主就要对自己的亲兄弟们动手了吗?难不成公主忘了当日在先帝灵前的誓言了吗?”
“怎么?在你的眼中,按规矩办事,竟然也算得上是对兄弟动手吗?”崇凝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冰刀般射向李贤妃,语气阴冷而嘲讽,“看来,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李贤妃与她目光相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但她内心深处却仍然坚信,崇凝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她知道崇凝那么多的秘密,那些足以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秘密!若是她敢对自己动手,自己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将那些事情公之于众,与她同归于尽!
要求后妃们离宫的事情,果然并非一帆风顺,那些自诩为先帝宠妃的嫔妃们,一个个都心怀鬼胎,不愿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势和地位,更不愿将自己的孩子交给晋涛公主这个眼中钉来教养,于是在凤仪殿内纠缠了整整小半日,却仍然没有达成任何共识。
崇凝也感到有些疲惫了,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然后淡淡地吩咐道:“李贤妃,言行越矩,冒犯天威,罪不可赦,赐鸩酒一杯,体面地去了吧。”
晋涛公主闻言,面色微微一僵,她有些迟疑地看向崇凝,语气复杂地说道:“她……”
“儿臣知道,母后曾经许诺过李贤妃,会善待她们母子,可那是在她安分守己,管得住自己嘴巴的前提下所做出的承诺。如今,她妄图以此来要挟儿臣,威胁皇权,那么,之前所做的任何承诺,自然都不能作数了。”
崇凝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赐她体面,也算是全了母后往日的情分,往后,儿臣会对陈言好些的,也算是不负母后所托。”
晋涛公主闻言,眼中充满了怀疑,她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对陈言好些?你打算如何对他好?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陈言可不是几岁大的孩童,若是他的生母李贤妃突然暴毙,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他又怎么可能会对崇凝感恩戴德?
崇凝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当然没那么良善,那些所谓的弟弟们,一旦长大成人,哪个不是潜在的威胁?要么想方设法地除掉,以绝后患,要么就从小精心培养,将其彻底养废,使其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陈言若是识趣,就应该明白该如何保全自己和母妃,明哲保身,安稳度日。可他若是敢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胆敢觊觎那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么,自己也必定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容忍,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碾碎成泥。
当晚,李贤妃便在自己的寝宫内自缢身亡,留下了一封笔迹娟秀的亲笔书信,说是要追随先帝而去,在黄泉路上继续侍奉他。崇凝闻讯,下旨追封李贤妃为贵妃,赐予谥号“淑慧”,并允许其陪葬先帝陵寝,以示恩宠。
三日后,所有后宫嫔妃便按照旨意,收拾行装,带着各自的细软,迁居行宫安养,从此与这紫禁城内的喧嚣繁华彻底告别。
登基大典最终定在了五月二十七这一天举行。对于这个决定,前朝大臣们没有任何异议,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草拟好了国书,准备昭告天下,告知大邺新帝登基的消息。国书的内容主要有两点,一是宣布崇凝与凌王和离的消息,二是正式宣告大邺新帝登基的事实。
当这份承载着重要信息的国书,辗转千里,最终送到渠煜和锦若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得知大邺的新帝竟然是一位女子时,大梁的朝臣们都震惊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当初因为夫妻不合而赌气避回娘家的凌王妃,竟然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女皇。
临安城内,锦若默默地瞧着夹在国书里面的那封书信,紧蹙的眉间终于荡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他不知道崇凝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难险阻,才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登上那人人艳羡的皇位。可她写来的书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想必这一年多的时间,对于她而言,过得并不轻松,甚至可以用步履维艰来形容。
书信的最后,她写了一句略带自嘲的话:瞧着他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模样,我恍惚间甚至感觉到了一丝自己的恶毒。我也曾有一瞬间的反思,想要放下过往的恩怨,饶恕他的罪过,可是我搜肠刮肚地寻遍了所有的回忆,却发现,所有的记忆,全都是自己被人欺辱之时,他那张冷漠无情的脸庞,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可言。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年幼时曾经有过的父慈女孝,早就已经被这后宫之中无休止的尔虞我诈消磨殆尽了,我根本无法用那些单薄无味的回忆,来支撑自己那早已所剩无几的良善。
书信的下面,是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对锦若说过,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做长久夫妻的,她不需要一个傻子夫君,更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别国的王爷。陈靖文篡位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她没办法完全相信自己的枕边人,没办法相信他不会觊觎自己的利益。
对于这份和离书,锦若很痛快地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他心里清楚,自己配不上崇凝,从头到尾都配不上,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他也曾对她心动过,但他不想强求,更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与和离书一同准备好的,还有他的回信。
如今,霍无忌已经公开宣战,并且联合了一众手握重兵的武将,拥立锦若登基称帝,想要与朝廷分庭抗礼,一较高下。锦若答应了霍无忌的提议,但他提出了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先攻下新城。只有成功拿下新城,他们才能够拥有与渠煜抗衡的绝对实力,才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霍无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锦若的要求,并且亲自率领精锐兵马出发,兵发新城。而锦若,则被留在了临安城内,暂时充当一个傀儡皇帝。霍无忌自然不会对他完全放心,早就安排了人手,对他进行严密的监视。所以,这封承载着重要信息的书信,在送出去之前,必定会被那些人仔细检查,甚至会被他们拆开仔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