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夺嫡风云

“皇上！”一位老臣声如洪钟，义愤填膺地指责道，“淳贵妃身为庶母，不仅不友爱嫡公主，反而处处刁难，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为人父，更应该公正严明！公主乃是嫡出，您应当庇护才是，怎能一再纵容淳贵妃的嚣张气焰，逼得公主殿下长跪大殿，以死明志？！”

另一位大臣也毫不示弱，慷慨激昂地进谏：“还请皇上明鉴！公主殿下乃是中宫嫡出，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更是大邺朝的道德典范！污蔑公主的清誉，便是对皇室的侮辱！皇上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群臣激烈的言辞如同一把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陈靖文的心头，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两眼一黑，便倒在了身旁太监的怀里。整个朝堂瞬间乱成一锅粥。

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将陈靖文抬回寝宫，崇凝公主也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消息不胫而走，后宫的嫔妃们纷纷赶来，却见陈靖文依然昏迷不醒。淳贵妃装模作样地进去探望了一番，出来后，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崇凝，顿时怒火中烧，扬起手就要扇过去。

“不孝女！你竟敢气晕皇上！”

然而，她的手还未落下，就被一道凌厉的掌风给挡了回去。“啪”的一声脆响，晋涛皇后狠狠地扇了淳贵妃一耳光，凤眼含煞，怒斥道：“放肆！在本宫面前也敢动手打人，当真是毫无规矩！”

淳贵妃捂着脸，一脸委屈地叫嚣道：“皇后娘娘这是要袒护这个气晕皇上的罪魁祸首吗？妾身只是心疼皇上啊！”她声嘶力竭地表演着，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对陈靖文的关怀之情。

然而，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心思深沉？权势第一，恩宠第二，至于真心实意的情分，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谁又会当真？

因此，对于淳贵妃的表演，众人只是冷眼旁观，甚至还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晋涛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道：“你们许家真是造谣生事的能手！竟敢污蔑我的崇凝不守妇道！如此肮脏的话你们也说得出口！自荐枕席、水性杨花这种事，也就你们许家的姑娘做得出来！自己肮脏，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

“母后，”崇凝公主坐在椅子上，双腿已经麻木，但她却并未忘记正事，柔声道，“父皇需要静养，还是让各位娘娘都回宫吧。等父皇醒来，自然会宣召。这般吵吵闹闹地围在这里，只会让父皇更加难以安寝。”

淳贵妃闻言，立刻抓住机会反击道：“公主将皇上气成这样，妾身以为皇后娘娘还是避嫌为好，免得皇上瞧见了更加生气！”

“笑话！几时轮到你一个贵妃来安排本宫了？”晋涛皇后眼神一冷，语气威严地说道，“传本宫懿旨，淳贵妃禁足邀月殿，没有本宫的懿旨，不得踏出半步！其余人等，各自返回寝宫，等候皇上传召！”

众嫔妃纷纷应声退下，淳贵妃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等陈靖文醒来后，一定要好好地处置这对母女。

待众人散去，晋涛皇后连忙心疼地蹲下身子，查看崇凝公主的伤势：“都跪青了，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儿臣也想徐徐图之，可对方不给机会啊。”崇凝公主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想拖延立储之事，等待陈靖文病情加重，然后给淳贵妃一个弑君或是篡改诏书的机会，将许家九族诛灭的罪名死死地钉在铁案上，不容任何人翻案。

但是现在，她改变计划了。淳贵妃三言两语就能哄得陈靖文拿她的名节说事，万一陈靖文哪天真的鬼迷心窍，废了她的后位，那才是一切都晚了。

“母后，您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父皇。儿臣先回去上药。”崇凝公主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旁侍疾的太医。

走出宫门，崇凝公主对扶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飞雁低声吩咐道：“下猛药吧。既然已经躺下了，那就让他好好地躺着，省得天寒地冻的，再受了风寒。还有许家的那些蠢话，也都散布出去吧。”

“那些话都是污蔑公主名节的，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嚼舌根？”飞雁有些担忧地问道。

崇凝公主坐上轿辇，神色冷漠地说道：“名节声誉能当饭吃吗？不过是枷锁罢了。把柄都送到我手边了，我自然要牢牢地攥紧。”

飞雁轻声应是，将她扶上轿辇，却没有跟着离开。

腊月已过大半，陈靖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每日咳血不止。经过太医院的诊断，确认是咳疾伤了肺腑，已是无力回天。

凤仪殿内，崇凝公主正在翻阅着太医院送来的脉案。

“你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医院用了许多方子都毫无起色。现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了尽快立储的呼声，就怕他有个万一……”晋涛皇后抱着手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心中充满了忧虑。

崇凝公主语气淡漠，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漫不经心地说道：“怕什么？父皇正值壮年，不过是个小小的咳疾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晋涛皇后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母后在说什么呢？”崇凝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天真无邪地说道，“儿臣自然是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的。”

晋涛皇后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伪装：“你现在连我这个母后都不肯说实话了吗？我知道你想杀了淳贵妃。但是你父皇还在，你就不能轻举妄动。”

“母后，”崇凝公主合上脉案，语气轻柔地说道，“儿臣要做的本就是与世俗所不容的事情，怎么能背负骂名呢？既然身为世俗的弱者，那儿臣自然不会自己去劈斩荆棘，那样只会让人心生提防，觉得一切都是儿臣的算计。儿臣是多么的无辜，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晋涛皇后被她绕得有些糊涂了，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父皇口口声声都说对儿臣有所亏欠，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尽一尽父亲的责任吧，省得他总是把惭愧挂在嘴边，却没有机会言行一致。”崇凝公主意味深长地说道。

晋涛皇后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叹息道：“对了，你父皇知道淳贵妃被禁足的事情，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召见其他人。”

“不说不代表不恨。禁足他亲封的贵妃，本就是违背他的圣意，是对他的挑衅。现在不说，不过是按兵不动罢了。毕竟您是正宫皇后，淳贵妃可以在他身强体健的时候肆无忌惮，但是他病了，淳贵妃就什么都不是了。”崇凝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