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旧忆伤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1915更新时间:25/08/04 00:42:03
“滋味如何?”陈靖文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崇凝,那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朕想听实话。”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崇凝极少踏出宫门,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出去游玩。今日这番举动,定然是事出有因。
崇凝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街市之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许多百姓扶老携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种景象,让人心生欢喜。”
此话一出,内室的晋涛公主心头涌起一股酸楚。往昔,在陈靖文尚未登基之时,每逢腊八,她都会与他一同带着崇凝上街玩耍。可自从陈靖文坐上那个位置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急转直下,别说是出宫游玩了,就连一同用膳都成了一种奢望。
陈靖文闻言,亦陷入了沉默。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与晋涛公主的感情在短短数日内崩塌,却忽略了崇凝的感受。
“除夕之夜,街上会更加热闹。”陈靖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慈爱,“如果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出宫逛逛。至于宫中的宴席,若是觉得乏味,不去应付也无妨。”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知街角那家藕粉店是否还在?”
那家藕粉店并不起眼,但他们家的藕粉桂花糖糕却是一绝。崇凝小时候最爱吃那里的点心,陈靖文每日下朝都会给她带一份回来。
然而,那藕粉桂花糖糕也是许婕妤的心头好。许婕妤曾亲口告诉她,自己怀有身孕时,陈靖文每日都会带着她最爱的藕粉桂花糖糕去看她,陪伴她大半日才会离开。
如今想来,陈靖文每日傍晚才回到公主府,而自己却天真地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爹爹给自己带点心回来。这般情景,让崇凝替晋涛公主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似乎已经不在了。”崇凝的语气平静无波,“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售卖纸扎香烛的店铺。”
陈靖文一时语塞,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哦”了一声。
纸扎香烛的店铺,不就是专门为逝者准备的吗?
父女俩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崇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那些客套的话语,她早已失去了与陈靖文闲聊的兴致。
即便曾经,她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遇到的琐事分享给陈靖文,可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消除。
“若是无事,就请回吧。”晋涛公主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崇凝才刚从外面回来,也累了,需要休息。要么就让她先坐下,难道非要她规规矩矩地站着才能与你说话不成?”
崇凝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次回到宫中,她发现陈靖文的脾气比以前好了许多。少了许婕妤在旁煽风点火,他对晋涛公主的容忍度也远胜从前。
若是放在以前,恐怕他早已厉声呵斥,然后将晋涛公主禁足思过数月之久了。
陈靖文轻咳两声,抬手示意崇凝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你与大梁新帝相识?”
渠煜?
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起他?
崇凝迅速地思索了一番,才缓缓说道:“算不上相熟。儿臣曾经救过渠煜一次,那是在鲁王府的山庄里。当时,凌王学骑马,不小心冲进了林子,儿臣前去寻找,恰巧撞见渠煜遇刺,便顺手救了他。之后,淑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大梁太后,曾召儿臣进宫谢恩。不过,渠煜与凌王的关系甚好,还有怀王府世子,他们之间的往来也很密切,儿臣与他们都能说上几句话。”
“你与渠煜曾私下同游?”陈靖文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崇凝的心猛地一沉。私下同游?
是指重阳登山时,他们一同下山?还是去年十六那日,她故意让渠煜带自己去购买纸笔?
这些事情,不都是发生在大梁吗?
陈靖文怎么会知道?
“私下同游?”崇凝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儿臣年幼于渠煜,自然是要避嫌的。出门时,必定与凌王同行,何来私下同游一说?唯一的一次,就是去年十六,儿臣送使臣们离开后,因为想学画画,便询问渠煜哪里的纸笔比较好,然后与他一同去购买了一些纸笔。但当时也有仆从跟随,店家也在一旁伺候着,并无任何越矩失礼之处。”
陈靖文的神色依旧带着怀疑,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这番说辞:“朕听说,渠煜曾对身边的人表示,他对你很是倾慕,因此对大梁废后颇有怨言,觉得是她从中作梗,才让他错失了这段姻缘。”
崇凝连忙跪下,语气焦急地说道:“父皇明鉴,儿臣既然已经嫁给凌王为妻,自然应当恪守妇道,哪里敢再与外男有任何瓜葛?”
“你与大梁新帝的年纪也算般配,朕还以为你会嫁给他。”
这句话让崇凝的心中涌起一阵厌恶。什么叫做“以为她会嫁给渠煜”?
渠煜可是一国太子,大邺什么都不说,巴巴地送一位公主过去,指明要换一头白鹿,至于联姻的事情,也只是随口一提,任由大梁拿主意。人家会把太子拎出来联姻用?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大梁就算不指婚,就这么把她放在大梁驿馆养着都无可厚非。
“可惜了。”陈靖文起身说道,“你还是写封信,与大梁新帝解释一下这件事吧。”
解释什么?
崇凝抬起头,看着陈靖文说道:“父皇,此事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编排,想要玷污儿臣的清誉。恐怕大梁新帝都不知道此事,若是贸然写信解释,岂不是欲盖弥彰?将来儿臣回到大梁,又该如何自处?”
“是不是真有人编排,你心里有数。”陈靖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崇凝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虽然早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但听到他这样说,还是难免感到难过。
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人吧。
这时,晋涛公主走了出来,站在内室门前,质问道:“就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问这种凭空污人清白的事情?那大梁新帝的品性是四海皆知的端正,崇凝也是个极知礼数的孩子,你非要把这种脏水泼在他们身上才肯罢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