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帝王心

蒙龄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只要是公主殿下的吩咐，上刀山下火海，蒙龄绝不推辞。上次的事情不过是障眼之法，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殿下不必如此客气。”

“该谢还是要谢的。”崇凝公主微微颔首，举止优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今日，的确还有一件事，想要劳烦你。”

蒙龄闻言，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应道：“公主请说，只要是我蒙龄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他如此爽快，崇凝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转瞬间便被她压下。她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父皇现在对我并不信任，反而是对许婕妤言听计从。如今父皇龙体抱恙，我听说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暗中怂恿父皇立储了。”

蒙龄闻言，眉头紧锁，沉吟道：“诸位皇子之中，以三皇子殿下陈讪年龄最长，而且皇上多年来对许婕妤宠爱有加，三皇子殿下的机会自然要比其他皇子大一些。不过，四皇子陈谦现在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占着嫡出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崇凝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陈谦还年少，若是真的登基，朝政必然会落入后宫之手。你觉得父皇会放心让我母后摄政吗？我母后摄政，和公主殿下您亲自摄政又有什么区别呢？依父皇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允许我参与政务？”

“那……”蒙龄眉头紧锁，思索良久，迟疑着说道：“我有一个熟人，现在是教导三皇子殿下武艺的武师。如果三皇子殿下也像四皇子殿下一样，意外落下残疾，那他就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了。”

让陈讪也落下残疾？这岂不是和当初对付陈谦时用的手段如出一辙吗？到时候，恐怕只会白白惹人怀疑罢了。

崇凝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或许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母后是当朝皇后，无论将来是谁登基为帝，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嫡母太后。所以，只要立储之事开始，无论结果如何，我母后都有可能遭到废黜。”

“皇后娘娘是绝对不会被废的！朝中有一大半的臣子都是仁宗朝入仕的老臣，皇后娘娘她……”蒙龄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明白了什么。

晋涛公主不能被废，但却有可能被杀。

见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崇凝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立储之事不要进行得太快。我会恳求父皇开恩，送母后去行宫安养晚年。只求前朝不要在立储之事上逼迫得太紧，否则，我真的害怕……”

蒙龄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坚定地点头答应：“公主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游说，延缓立储之事。”

“多谢。”崇凝稍稍放下心来。蒙龄虽然在朝中官职不高，但他的父兄都是战功赫赫的将领，他本人的人脉也很广，许多事情办起来比她要方便得多。

蒙龄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直到小二将热气腾腾的粥端上来，他才忙问道：“凌王殿下对你还好吗？”

虽然当初崇凝拒婚不嫁给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崇凝的处境。

“嗯。”崇凝并不想过多提及与锦若有关的事情。她现在所做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为世人所容，若是让太多人知道她和锦若的感情很好，恐怕会牵连他。

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别给他招惹麻烦了。

只是蒙龄并没有想那么多，听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还以为她过得不好，顿时紧紧握住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外面的人都说凌王殿下是装傻，如果他对你不好，那就不是真的傻子，而是不知好歹了！我听说你为了凌王殿下付出了很多，新婚才半年，就主动为他张罗着娶侧妃纳妾的事情，他竟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都有各自的顾虑罢了。”崇凝并不想过多解释这个问题：“你呢？一切都还好吧？我听说你也已经定亲了。”

蒙龄脸色沉了下来，点了点头，语气低落：“如今边关没有战事，是家里安排的。”

“恭喜。”崇凝扬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蒙龄说完，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地看着崇凝。

面前的粥已经凉透了，崇凝也不打算喝，起身走了出去。蒙龄为了避嫌，并没有立刻跟上。

大街上的百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父亲抱着孩子，妻子挽着胳膊走在身侧，一家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和谐美满。

崇凝含笑看了他们许久，突然注意到孩子手里举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面人，便立刻叫住他们，轻声问道：“请问一下，这个面人是在哪里捏的？”

那位小妇人笑盈盈地指了一个方向，崇凝道了声谢，便顺着她指的方向找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摆满了各种面人的摊子。她站在一旁，仔细地瞧着捏面人儿的老汉用手中的面团，灵巧地捏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心里也不由得感到惊叹。

当真是好手艺啊！

她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直到摊子前的人渐渐少了，崇凝这才走了上前。

老汉急忙喝了一口水，然后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姑娘，您是要捏面人吗？”

“嗯，我见你捏的面人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所以想请你帮我捏几个小人。”崇凝蹲下身子，拿起纸笔简单地画了两个人，然后递给老汉：“这是我的父母，请你捏一下我们一家三口。”

老汉咧嘴一笑，接过纸笔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飞快地拿起面团捏了起来。不一会儿，三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就捏好了。

“捏得真不错，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崇凝把身上带着的散碎银子都拿了出来，放在老汉的摊子上：“这些是定金，我还需要你再捏一些。”

老汉看到这些银子，眼睛都亮了，笑容也更加灿烂了：“姑娘这是要捏多少啊？”

“挺多的。”崇凝仔细地看着手上捏好的面人儿，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恐怕年前都要辛苦你了。”

老汉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老汉就靠着这门手艺，勉强混几个钱，好让家里人能过个好年。只要能赚到钱，再忙些也无妨。”

“那就好。”崇凝问清楚了老汉的住址，又嘱咐他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然后取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面人儿装好，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宫里，嬷嬷已经在宫门前等候多时了。见她回来了，连忙迎上前，轻声提醒道：“公主殿下，皇上在里面等您。”

这些日子以来，陈靖文到凤仪殿来的次数格外频繁。要知道，在前些年，他可是大半年都不会来一趟的。

“嗯。”崇凝将手中的小盒子交给嬷嬷先拿着，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殿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陈靖文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晋涛公主正坐在内室里看书，对陈靖文的到来视若无睹，看样子陈靖文这次是专程过来找自己的。

“儿臣参见父皇。”崇凝走到陈靖文面前，缓缓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陈靖文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今日出宫去了？”

“是。儿臣觉得宫里有些闷，所以就向母后请了旨意，出宫走走，散散心。”陈靖文没有说让她坐下，崇凝也不敢擅自落座，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