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探母

“母妃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渠煜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挨着榻沿，在一张雕花小凳上落座，仔细端详着淑贵妃的脸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儿臣瞧着，您似乎比前些日子愈发清减憔悴了。”

淑贵妃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慈祥的微笑，抬手轻轻抚摸着渠煜的胳膊，关切地问道：“这几日天气闷热，饮食上难免少了些滋味，倒是你，身上的伤势可痊愈了？让母妃摸摸，可还有哪里不适？”

渠煜感受到母妃指尖传来的温暖，心中一暖，连忙回答道：“母妃放心，儿臣的伤势早已痊愈，丝毫不敢耽搁政务。”

淑贵妃闻言，如释重负地轻舒了一口气，语气柔和地询问道：“朝中政务一切都还顺利吧？可还觉得繁忙劳累？”

“政务倒也处理得心应手，只是……”渠煜面露一丝犹豫，顿了顿才说道：“小皇叔那边出了些事情，儿臣前去探望，听小婶婶哭诉了不少委屈，心中疑虑重重，故此前来向母妃请教。”

淑贵妃听闻此言，微微一怔，似是有些意外地问道：“又出事了？这话从何说起？”

“‘又’？”渠煜敏锐地捕捉到了淑贵妃话语中的关键信息，连忙追问道：“儿臣离开京城的这几个月，小皇叔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小婶婶会说父皇难以容忍他们？”

淑贵妃深深地看了渠煜一眼，眉眼低垂，声音低沉地说道：“自从凌王妃进门之后，我们才得知这些年来那些奴才们是如何苛待你小皇叔的，因此大闹了一场。你父皇和皇后娘娘为了给凌王妃撑腰，狠狠地惩处了那群奴才，并且从宫里精挑细选了一批人过去伺候。可是惠妃因为与凌王妃之间有些过节，所以她手下的人接连不断地挑衅滋事，这才惹得凌王妃极为不满。”

“奴才苛待小皇叔？”渠煜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照顾小皇叔的人，不是父皇精心挑选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淑贵妃的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嘲讽，但语气依旧平静地说道：“那是王府内宅的事情，你父皇又不会亲自出宫去瞧，自然是被那些奴才蒙蔽了。你小皇叔深居简出，极少出门，谁又能知道他在府里吃了多少苦头呢？”

“那小婶婶为何又与惠妃娘娘结下了梁子呢？”渠煜继续追问道。

“还不是因为惠妃宫里的那两条畜生？”淑贵妃微微起身，走到窗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小皇叔怕狗，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她转过身，看向渠煜，“今日又是因为何事？”

渠煜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府中的妾室为了争风吃醋，使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伤了小皇叔的身子。小婶婶一怒之下，把那些人都赶出了府，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甚至被怀王闹到了早朝之上。”

“啊？”淑贵妃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真是造孽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渠煜听得更加糊涂了，忍不住问道：“母妃，这些年来，父皇对小皇叔一直都很好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父皇在赏赐上的确对凌王很大方。”淑贵妃嘴角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很多事情，你小皇叔不清楚也不明白，凌王妃必然是心知肚明的。可怜那个孩子了，接连遇到这么多事情，换做旁人必定已经被这些琐事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渠煜听着淑贵妃的话，心中更加疑惑，怀王之前在自己耳边说的那番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若是小皇叔当真因此坏了身子，断了子嗣，那她……

“她在鲁王家的庄园救过你一命，我们还未曾正式道谢呢。”淑贵妃突然说道：“回头等凌王的身子好转了，你替我邀请他们夫妇二人入宫，我要当面感谢她。”

渠煜闻言，吃惊不已，连忙说道：“母妃多年不见外人了，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见我儿的救命恩人，哪里算得上勉强呢？”淑贵妃走到渠煜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可惜了……”

凌王妃这样一个有手段有心机的姑娘，若是能成为皇子妃，可比朝中那些只能在朝堂上摇唇鼓舌的助力有用多了，只可惜却嫁给了凌王那样的傻子。

渠煜心中有很多疑问，想要问问母妃到底觉得可惜什么，可是看到淑贵妃面露倦色，似乎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便立刻闭上了嘴，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直到淑贵妃缓缓地闭上眼睛，睡着之后，他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再说冬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着实令人难堪，以至于不少人都想登门探望锦若，但他谁也不见，只有崇凝露了个面，还整日里摆出一副哭丧的脸，任谁见了都要心疼她三分。

太医又一次上门诊脉，锦若按照崇凝事先教好的说辞，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太医的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太医，情况如何？王爷的子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崇凝故作焦急地询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太医的神情十分凝重，缓缓说道：“王爷的身子伤得比较严重，如果能仔细调理一番，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啊？”崇凝闻言，立刻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扭过头，用帕子掩面哭泣起来，声音哽咽地说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锦若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崇凝，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真是精湛，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太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匆匆收拾好药箱，先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再三叮嘱崇凝，一定要仔细照料锦若，按时喝药调养。

等人一走，崇凝立刻停止了哭泣，淡定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我觉得我的名声已经被你彻底毁干净了。”锦若躺在床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地说道：“现在事情闹大了，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不举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崇凝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轻松地说道：“你这可是大事，轩冯帝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名声算什么？到时候，大家不仅不会笑话你，还会指责轩冯帝，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很划算？”

“他现在已经处置了惠妃，估计再说几句心疼我的话，就会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了吧？哪里划算了？”锦若依旧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值得。

崇凝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怎么这么蠢呢？这可是我们收拾他的好机会，怎么能让他这么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呢？等着瞧吧，这件事情一定会攀咬到他身上的。”

“为什么？”锦若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有人会帮我们。”崇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这么好的机会，怀王和鲁王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

要是把轩冯帝故意指使宫女害得凌王子嗣无望的消息散布出去，恐怕京城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轩冯帝给淹死。

锦若勉强接受了崇凝的这种说法，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你现在这样造谣我，那以后要怎么解释我纳侧妃的事情？”

“这还不简单？就说你的病被治好了呗。”崇凝语气轻松地说道：“这种病症在年轻的时候还有挽回的可能，年纪越大，子嗣上就越是没有希望。所以，趁着年轻，多纳几房侧妃美妾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你放心吧，那些太医一定会想方设法治好你的，毕竟这么大的黑锅，如果不赶紧甩掉，轩冯帝怎么能安心呢？”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锦若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有些儿戏，他们怎么可能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只要能拿捏住每个人最看重的东西，权术其实就是一场儿戏。”崇凝笑着说道：“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