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寿宴局

他微微颔首，依旧沉默不语。

一回到怀王府，他便径直奔向那座荒芜已久的园子。安子见状，急忙想要跟上，却被崇凝抬手拦住。

“让他独自静一会儿吧，”崇凝略带无奈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理解，“刚看完那场虚情假意的戏，心里肯定恶心得厉害，让他发泄一下也好，顺便也反省反省刚才差点儿露馅的事儿。”

她心中暗忖，也不知林家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让他如此气恼，差点儿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飞雁小心翼翼地将金佛像送回库房，回来时，崇凝已换上一身轻便的家常衣裳，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抿着。

“真没想到，林家作为明肃皇后的母家，竟然如此庸俗不堪。”飞雁忍不住感叹道。

崇凝闻言，轻声一笑，反问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家靠着武将起家，立下赫赫战功，这才勉强积攒下了一点家业。后来，因着家里的女儿入宫，意外地得到了皇上的恩宠，这才使得整个家族都跟着飞黄腾达起来。想当年，明肃皇后待嫁之时，林家也仅仅算得上是有些门第罢了。

大梁先帝年轻时风流成性，在还未迎娶正妻之前，便已经有了不少姬妾庶子。而且，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因此，他与皇位几乎是无缘的，在婚配上也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又因为祖母去世守孝，耽搁了婚期。后来，娶了明肃皇后，这才收敛了心性。

要不是先帝的哥哥正值壮年之时不幸病逝，他恐怕也只能当个闲散王爷。即便是登基做了皇帝之后，即便明肃皇后多年来一直未能生育，他仍然对林家十分厚待，为了抬举明肃皇后，给予林家的封赏极多。可以说，林家完全是靠着女儿才得以发家的。”

飞雁听后，轻轻叹了口气：“当真是可惜了明肃皇后啊！母家男丁无能，即便她再如何优秀，也无法长久地保住家族的富贵荣华。也难怪她在嫡公主远嫁和亲之后，便让王爷装傻，主动放弃了皇位。”

“谁说不是呢。”崇凝也跟着叹息一声。

正当两人说着话，嬷嬷突然来报，说是怀王妃来了。

崇凝闻言，连忙吩咐下人将她请进来，自己也起身迎了出去。刚一见面，怀王妃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淮寅说的是真的吗？林家当真如此放肆？”

“嫂嫂可别提了，我今天当真是开了眼界了！”崇凝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我是万万没想到林家竟然如此不顾体面，原以为明肃皇后的母家定然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却不想……”

说着，崇凝还故意哽咽了一下。她心里清楚，怀王妃此刻前来，必定是有所图谋，自己得好好装一装才是。

怀王妃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岂止是不顾体面，简直是愚蠢至极！”

听到怀王妃如此评价林家，崇凝心中更加好奇，连忙将她请进屋里，说道：“我今天受了可大的委屈了，嫂嫂快些跟我说说，也好让我心里舒坦一些。”

怀王妃笑了笑，当真说了起来：“林家愚蠢，为了一个窝囊废儿子，竟然牺牲了位至皇后的女儿和嫡出的外孙女！若是明肃皇后嫡出的公主没有被远嫁到匈奴和亲，以她嫡公主的身份，必定能够招到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驸马，这对王爷来说，便是莫大的助力！王爷若是能够顺利登基称帝，以明肃皇后对母家的眷顾，林家只会越发飞黄腾达。

可他们倒好，为了救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儿子，竟然送走了已经懂事的嫡公主，放弃了拉拢世家大族的机会，简直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几乎是将皇位拱手让人了！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人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他们如今还能这般得意，也不过是人家在做戏罢了。满门男丁都无实权，分明就是被打压架空了，竟然还不知觉醒！”

这番话说得着实大胆，崇凝下意识地猜测起怀王妃的目的来。林家不过是一颗用来做戏的棋子，对怀王府应该没有什么作用吧？她如此贬低林家，为何还要让世子淮寅到林家拜寿呢？

不过，锦若的姐姐被远嫁和亲，竟然是为了救那个不成器的舅舅，想到林家那三位国舅的丑恶嘴脸，崇凝就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

怀王妃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蠢的，最蠢的是，他们用一个嫡公主把人换了回来，结果人家转头就去投靠了皇上，实在是目光短浅！放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帮，偏要去帮别人，胳膊肘往外拐！”

“帮皇上？”这件事崇凝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怀王妃意味深长地问道：“是不是很蠢？”

“嗯。”崇凝心知怀王府对轩冯帝一直心怀不满，因此对于她用词的大胆也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笑着说道：“难怪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觊觎我的嫁妆，我还以为他们是狂妄自大，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愚蠢至极！”

怀王妃闻言，轻笑出声：“都说没有深厚底蕴的家族，骨子里还是小门小户的思想，总觉得无论地位有多高，都得以长辈为大，最喜欢倚老卖老，通过打压和驱使有身份的子孙来证明自己的地位。说到底，还是不知尊卑，狂妄过了头。”

崇凝故意问道：“要说那林老夫人腆着老脸狂妄，我还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女儿是皇后，无论谁都得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而敬着她。可那长安伯夫人又在狂什么呢？她一个出家多年的女人，再怎么想出人头地，依仗的也不过是夫家的身份，怎么还有脸蹭娘家的光了？”

“她是林家的幺女，自幼备受宠爱，家里的嫂子都被她拿捏了个遍。明肃皇后也很疼爱她，性子娇蛮任性，可不是嫁了人就能轻易改过来的。这些年来，皇上对林家礼遇有加，恐怕给了她一种娘家至今依然显赫的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