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寿宴

陈妈妈脸上堆着的笑意，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尴尬，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着身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六月二十？日子不多喽，我得好好准备一份寿礼才是。” 崇凝王妃朱唇轻启，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没多少日子…”这话说得，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味儿。

陈妈妈连忙陪着笑脸道：“礼物不在贵重，有心就好，只要王爷和王妃赏光能去，我家老夫人就心满意足了。”

“既如此，那我们一定去。”崇凝笑靥如花，接过帖子，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不知老夫人平日里有什么偏爱，我们小辈也好用心准备准备。”

陈妈妈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仿佛就在等着她这句话：“老夫人信佛，喜欢的自然是佛像。”

“哦？”崇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王府里倒是有那么一尊金佛像。”

陈妈妈立刻接话道：“金银之物，未免落了俗套，只有整块白玉雕琢出来的佛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佳品。”

整块白玉雕琢的佛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飞雁在一旁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白玉佛像自然是极好的，王妃的嫁妆里，不就有一尊吗？”

“是吗？”崇凝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她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打算，所以带的嫁妆并不算多，但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许多更是世间难寻的孤品。

那尊白玉佛像，是她外祖母被册立为皇后时，大法寺的主持亲自呈上的贺礼，在佛前供奉了百年之久，可谓是无价之宝。

林家这摆明了是惦记上了她的嫁妆！

陈妈妈的脸皮也是够厚的，依旧讪笑着说道：“老夫人上了年纪，一心向佛，心里念念不忘的，就是那玉佛像啊。”

“我知道了。”崇凝依旧笑意盈盈：“只要长辈开心，身外之物，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陈妈妈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告辞离去。

飞雁简直被恶心到了，忍不住抱怨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把嫁妆单子送进宫里，让那些人开了眼，肯定有人惦记起公主您的嫁妆来。还办什么寿宴啊，他们怎么不去明抢呢？”

“他们估计是觉得，我得巴结着林家吧，毕竟是我的外祖家呢。” 崇凝漫不经心地说着。

飞雁连忙问道：“公主您不会真的要把自己的嫁妆送出去吧？”

“怎么可能？他们要是喜欢我的嫁妆，我就双手奉上？那回头他们要是喜欢我的命了，我是不是还得自己抹脖子给他们助助兴？就送那个金佛像，她喜欢玉的关我屁事，什么便宜外祖母，也好意思跑到我面前来卖弄！” 崇凝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打定了主意，她便转身回了屋，飞雁则去了库房，把那尊金佛像搬了出来，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锦若依旧在书房里练字，写了好几张纸。崇凝走到他身后，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道：“写得不错，只是运笔可以再流畅一些。”

说着，她便握住锦若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如何用力。锦若认真地感受着她力道的变化，崇凝松开手后，他立刻又写了一遍，笔锋的力道与她竟有七八分相似。

“不错。”崇凝满意地点点头。

锦若开心地看了崇凝一眼，便继续练习起来，一次比一次写得更好。

崇凝坐在书桌旁的扶手上，随意地说道：“你外祖母要过大寿了，还给我们俩下了帖子。”

“外祖母？”锦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送帖子的人说，你外祖母很喜欢白玉佛像，碰巧我的嫁妆里就有一尊，我估计着，她们是惦记上我的嫁妆了。”崇凝语气淡淡的。

锦若听了，立刻抬头看向崇凝，语气严肃地说道：“你的嫁妆，不能动。”

“我也舍不得给啊，库房里有个金的，我打算送那个。”崇凝耸了耸肩。

锦若这才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继续练字：“只要不动你的嫁妆就好。”

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崇凝突然就想逗逗他了，她扶着他的肩膀，微微倾身靠近，问道：“为何？”

“没出息。”锦若的耳朵悄悄地红了，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还要写字呢，阿姒，你自己玩去吧。”

崇凝替他扶了扶笔，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动女人的嫁妆没出息呢？”

“嗯。”锦若抿了抿嘴唇，笔尖停在纸上，不再动弹：“你不自己去玩吗？”

崇凝摇了摇头：“我不想点茶了，弄得太难喝。”

“那就歇歇。”锦若靠着椅背，一脸真诚地看着崇凝：“我可以抱着你写字的。”

崇凝顿时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腿：“来吧。”

“不要！”崇凝立马躲开了。

她继续去研究她的点茶，锦若也继续写字。过了一会儿，飞雁端过来一碗茶汤：“王爷尝尝。”

锦若放下笔，满怀期待地喝了一口，结果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这就是点茶？苦涩就算了，为何还有花椒啊？”

“因为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崇凝一边翻着书，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要放猪油呢，我已经手下留情，没放了。”

锦若皱了皱眉，默默地把茶汤放下了，继续写他的字。

终于，到了林家老夫人大寿的这一天，崇凝起了个大早，不但把自己打扮得精致美艳，还把锦若也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紫金折冠，一袭浅蓝色的缎面云纹衣裳，镶玉点金的腰封，腰间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翡翠团福佩。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文弱白净的模样，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更显得儒雅清俊，想必会很受那些年轻小姑娘们的喜欢。

“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清朗之气，王爷也该有王爷的贵气，打扮得精神些，旁人便不敢轻看。”崇凝把一个香囊也系在他的身上，叮嘱道：“若是不想与人交谈，就闭着嘴巴，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要是遇上不讲道理，故意为难你的，你只管来找我。”

锦若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今天，好好看。”

“那必须的，这可是鸿门宴，不得艳压群芳，我哪有底气反驳别人？”崇凝得意一笑，又拿了一把折扇，塞进锦若的手里：“这东西很好使的，害羞的时候可以挡脸，生气的时候，还可以用来打人。”

锦若对她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只是任由她摆弄。等到崇凝对他的打扮满意了，他们这才出发。

林家是后族，几代权贵，府邸自然是极其宏大。当马车缓缓停在林家门前时，偌大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