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疯妇

“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去会会她。” 崇凝心中暗忖，有些人若不稍加教训，恐难幡然醒悟。

披香殿，于崇凝而言，实乃初来之地。然而，殿内的排场，她早已司空见惯。那些膀大腰圆的嬷嬷，气焰嚣张的宫女，以及那不设座位的邀约，无不昭示着来者不善。殿门在她踏入的瞬间便已紧闭，无声地宣告着一场鸿门宴的开场。

“唉……” 崇凝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

她素来厌恶与蠢人打交道，尤其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人多眼杂，若她在此地遭遇不测，惠妃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两人位份相同，真若闹大了，宗族岂能轻易放过她？

轩冯帝的宠爱固然重要，但为了一个区区妾室而伤害皇室正妻，此等损阴德、辱没先人之事，莫说族老，恐怕天下人都难以容忍。即便惠妃因丧子之痛而丧失理智，此刻最应该做的，也是在轩冯帝面前卖惨，博取他的同情，而非像个疯婆子一般前来教训自己。

要知道，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自己与九皇子的失踪有关。一旦被人发现她私下对皇室宗亲不利，她便会被轩冯帝彻底厌弃，永无翻身之日。

“还我儿子！” 惠妃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状若疯癫，面目狰狞，嘶哑的嗓音中充满了怨毒。“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面对惠妃的疯癫，崇凝显得格外平静。她不愿浪费一丝力气去配合这场拙劣的恐吓闹剧。

“你到底把我的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惠妃冲到崇凝面前，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地怒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崇凝终于动了动。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腰间悬挂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内若有若无地回荡着，仿佛在嘲笑着惠妃的愚蠢与疯狂。

“娘娘怕是糊涂了吧。” 崇凝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九殿下失踪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休想狡辩！” 惠妃一把拽住崇凝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肉，目眦欲裂。“有人看见他欺负凌王了！定是你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崇凝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惠妃，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哦？所以娘娘就怀疑是我暗中报复，所以将九殿下藏了起来？”

惠妃的目光坚定而肯定，显然是认定了她的猜测。

“娘娘当真糊涂。” 崇凝抬起手，不紧不慢地将惠妃凌乱的头发梳理好，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个无知的孩童。“既然有人看见九殿下欺负我们王爷了，那九殿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王爷岂不是嫌疑最大？我这么做，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娘娘仔细想想，除了娘娘，还有谁最想对付我？娘娘若是把我杀了，娘娘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我和娘娘的确有些小矛盾，可原因是什么呢？是一条莫名其妙从娘娘宫里跑出来的疯狗，不知娘娘可曾查清楚，究竟是谁把那条狗放出去的了？”

惠妃怔怔地看着她，眼神空洞而迷茫，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纵然她向来小心眼且愚笨，但崇凝的这番话却如同醍醐灌顶，让她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皇后身边的人说……是你派人打了我的儿子……” 惠妃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悲哀与迷茫，身子颤抖不止，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崇凝依旧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皇后袒护李妈妈，故意恶心我，对我又是敲打又是针对，你可知她图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因为皇上不喜欢我们王爷，所以她便想借此机会帮皇上泄愤出气罢了。”

“她为了讨皇上欢心，处处针对凌王府，那些小妖精们没了机会，自然要想方设法另辟蹊径。我真是不明白，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不好好安分守己地待着，为何总要没事找事呢？”

“她嫉妒我有儿有女，嫉妒我得皇上宠爱……” 惠妃的表情阴沉至极，仿佛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由得胆寒。

崇凝轻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如今娘娘已经失去了儿子，若是此时选择在皇上面前卖惨，或许还能博得他一丝怜悯。若是执意要与我作对，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娘娘可要三思啊。”

“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惠妃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她终究还是比较容易控制的。

崇凝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任由她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神情落寞而悲凉。

完好无损地从披香殿出来，崇凝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皇后身边的福清。瞧见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福清明显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转而关切地询问：“王妃没事吧？”

“没事，只是陪惠妃娘娘说了几句家常话罢了。” 崇凝笑得一脸无辜单纯，仿佛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福清姑姑怎么来了？”

福清连忙解释道：“皇后娘娘得知惠妃宣王妃进宫，担心王妃会受欺负，所以才特意派奴婢过来瞧瞧。”

“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了，惠妃娘娘宣我入宫，也只是说些闲话罢了。倒是皇后娘娘，还得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崇凝意有所指地说道。

担心她受欺负所以特意派人过来探望？

恐怕是想借刀杀人，让已经疯魔的惠妃对自己下狠手，好一石二鸟，再跳出来做好人吧。

这点儿拙劣的小心思，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

福清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显得十分不自然。“王妃的关怀，奴婢必定转达给娘娘。”

“那就有劳姑姑了。” 崇凝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反而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被禁足一事，我心里当真是过意不去。”

福清心里恼火不已。皇后娘娘之所以会被禁足，不就是你与鲁王妃、怀王府一唱一和，联手陷害的吗？

但她不能这么说，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都是误会罢了，还望王妃莫要怪罪。往后大家也是要好好相处的。”

误会？

纵狗撕咬锦若，一开始就让她和后宫宠妃水火不容，给轩冯帝留下一个嚣张跋扈的印象。为了谄媚轩冯帝，保下李妈妈让她立威失败，又安排一群挑事的奴才去凌王府耀武扬威，让外面的人都觉得她治下不严，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与奴才争执。

三番五次地针对她，现在还想着好好相处？

真是天真！

心里一阵冷笑后，崇凝才缓缓开口道：“皇后娘娘与我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吵小闹罢了，谁家过日子不得有点磕磕碰碰？细说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皇后娘娘还在禁足期间，就这般操心宫里的事情，实在让人敬佩。娘娘昔日操劳过度，如今更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否则，妾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