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傻王甜

他眨了眨眼，仿佛夜空星辰闪烁，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崇凝手里把玩着一支狼毫笔，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如果我不乐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揍你。”

锦若闻言，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但他仿佛没听出崇凝话中的威胁之意，孩子气地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嘛？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我发誓！”说着，还举起右手，像是要对天起誓一般。

“你我不适合做那种长长久久的夫妻，”崇凝止住了手中转动的笔，抬眼看向他，神情慵懒而认真，“以你的身份，找个温柔贤淑、体贴入微的女子，相伴一生才是最大的福气。我这人戾气太重，恐怕会折损你的福气。”

锦若听了这话，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垂下眼帘，声音低若蚊呐：“是因为我笨，会拖累你吗？”

崇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她眼中，轩冯帝和惠妃那些拙劣的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她在大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野心，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地度日。所以，护住锦若，让他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保住一条小命，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将来等她返回大邺呢？一个傻子又能帮她什么忙呢？

是能为她出谋划策，还是能帮她联络大臣？

她对皇位势在必得，所要面对的对手，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这些人中，不仅有老谋深算的元武帝，还有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们，以及朝堂上那些老奸巨猾的宗亲大臣。这些人，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呢？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她难道要带着这个傻子一起去送死吗？到时候，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就算他不是个傻子，那他也还是大梁的王爷，身份特殊，立场敏感。

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成为下一个陈靖文呢？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锦若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我才不是个傻子。”

崇凝转动竹笔的手猛然停住，她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即便你不是傻子，你我也不可能在一起。”

他看着崇凝那张绝美的脸庞，忽然想起她曾经提起过的，关于他爹篡位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

她是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落得和她母亲一样的下场。

“可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锦若一把将她手中的孔明灯抢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目光落在灯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上，喃喃自语道：“我就要这样写。”

崇凝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又将灯拉过来了一些，说道：“那我再帮你写一个，祝你长命百岁，富贵安康。”

“你也要写！”他突然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盯着崇凝，一字一顿地说道：“长命百岁。”

崇凝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依言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额……”锦若盯着灯上那个娟秀的“姒”字，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本能地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崇凝见状，忍不住扶额，没好气地说道：“阿姒是我的小名，崇凝只是个封号而已，你不认识？”

锦若心里感到一阵自卑，他微微摇了摇头。自从他开始装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学，念过书了。轩冯帝不允许他读书识字，习武练功。他身边那些照顾他的奴才，为了能够得到赏赐，会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原原本本地汇报给轩冯帝。

四周都是轩冯帝的眼线，他连想要平安地活下去都很难，读书识字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

“那你记下吧，就当是我教你的。”崇凝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软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她并没有嫌弃他，反而还拿了一张纸过来，认真地写下这几个字：“崇凝，阿姒，凌王，锦若。不认识可以学，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锦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一笔一画地临摹着上面的字，他要把这八个字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里。突然，他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欢喜喜，轻轻软软地喊了一声：“阿姒。”

崇凝把孔明灯递给他，轻声说道：“去放飞吧，要是掉下来了，愿望可就不灵验了。”

“会飞的！”他如获至宝般地托着孔明灯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灯上的蜡烛，然后便托着孔明灯，安静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飞雁看到这一幕，感到十分意外，忍不住低声说道：“公主竟然没有生气。”

“生气？为了那个春儿？”崇凝托着腮，看着院子里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轻声说道：“刚刚的确是挺窝火的。”

可是，他那般小心翼翼地抱着灯回来，还拉着她一起写愿望，实在是让人没办法真的生他的气。

孔明灯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锦若开心极了，站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地大喊道：“阿姒，你快看啊！”

“真吵。”崇凝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漱了。

直到崇凝已经躺下休息了，锦若才慢吞吞地走进房间。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更衣洗漱，一边兴奋地说道：“飞得可高了，神仙一定看得到。”

“嗯，你会长命百岁的。”崇凝闭着眼睛，语气有些敷衍。她不是很想和这个傻子过多探讨这些无聊的问题。

锦若利索地钻进被窝，紧紧地贴着崇凝，声音软糯地说道：“我以前都没玩过这个。”

“为什么？”崇凝闭着眼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锦若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往她的肩窝里蹭了蹭，声音低落：“他们都说我是傻子，不能玩。”

“是伺候的奴才不愿意麻烦吧。”那些人，只会想着自己能够清闲方便，哪里会在意一个傻子也需要乐趣呢？

锦若点了点头。崇凝将被子拉高了一些，将他往旁边推了推，语气淡淡地说道：“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自古以来，就没有奴才约束主子的道理。即便你痴傻，那你也是王爷。别说不听他们的，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只能谢恩。往后若是再遇上这样不识抬举，尊卑不分的奴才，一律下令打死。死的人多了，人家自然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知道了。”他很乖巧地应了一声。见崇凝要睡觉了，他连忙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几天，飞雁就把消息打听清楚了。

“据宫里的老人说，王爷自幼聪慧异常，说话很早，三岁左右就开始识字了。五岁的时候，便进了上书房，已经可以背诵诗文策论了。几位先生对他赞不绝口，先帝龙颜大悦，还特意告诫当时的太子渠煜，说一定要刻苦读书，将来好好辅佐王爷。”

崇凝听得目瞪口呆：“他没事吧？一个年幼的嫡子，而且还已经和外祖家闹翻了，可以说是毫无根基。这种时候，不让他藏拙自保，反而大肆夸奖，他是忘了自己还有一群手握实权，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了吗？”

飞雁继续说道：“被先帝夸奖之后没两天，王爷就病了。据说是因为惊吓过度，高烧不退，病了大半个月，请遍了所有的名医，才勉强捡回一条命。痊愈之后，就变得痴傻了。明肃皇后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抱着王爷闭门不出，以泪洗面。”

崇凝听得眉头紧皱：“闭门不出？以泪洗面？”

闭门不出，恐怕是在给小孩子适应的时间吧。毕竟，想要把傻子装得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