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试探

“王妃，鲁王妃求见。”侍女的声音轻柔地传入耳中。

崇凝小心地放下手中的丝线，为床上熟睡的锦若掖了掖被角，轻声吩咐道：“有请鲁王妃到花厅奉茶，我稍后便到。”

她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锦若那张俊美的脸上，心中疑云更甚。那日在梅子涧遇袭，他明明身手矫健，如今却装作失忆，究竟有何图谋？

“盯着我看作甚？”锦若略微瑟缩了一下脖子，对于这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好奇罢了。”崇凝淡淡一笑，抬步向外走去：“你好好歇息吧。”

待她离开房间，锦若这才长舒一口气，一颗心也放了下来。难道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在装傻？不应该啊，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绝不可能露出破绽。

他开始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花厅内，崇凝脸上堆满了笑容，款款而来：“嫂嫂大驾光临，弟妹本该前往府门前迎接才是，只是王爷身体抱恙，恕我招待不周。”

“弟妹客气了，你我妯娌之间，何须如此繁文缛节。”鲁王妃起身虚扶了一下，待崇凝落座后，她才重新坐下，语气关切地问道：“听说你们去了梅子涧游玩，可还尽兴？”

崇凝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梅子涧的景色确实宜人，清幽凉爽，若是在盛夏时节前往，定是绝佳的避暑胜地。只可惜道路崎岖难行，我家王爷还不慎崴了脚。”

“啊？崴脚了？”鲁王妃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诧异之色，急切地问道：“伤势如何？可曾请太医诊治？”

崇凝轻描淡写地笑道：“无妨，只是些许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那就好，那就好。”鲁王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随即说道：“昨日我与王爷闲聊时，才得知梅子涧一带常有野兽出没，伤及人命，王爷为此还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地方向来风平浪静，怎么会突然出现野兽呢？先前也从未听说过啊。”

崇凝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语气疑惑地问道：“野兽？”

“是啊，你们没有亲眼见到吗？”鲁王妃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崇凝摇了摇头，面露不解：“虽然梅子涧两侧的密林深邃幽暗，令人心生畏惧，但我们一路行来，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我还想着，若是能出资修缮道路，日后也能方便百姓前往纳凉避暑。”

“那地方地处偏僻，就连附近的百姓也鲜少前往砍柴。如今又传出有野兽出没的消息，恐怕更是无人敢去了。”鲁王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她派出去的人马，个个身手不凡，最后却都杳无音信，梅子涧那片地方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王爷如今在何处？我理应前去探望。”鲁王妃语气关切，她始终坚信，锦若的伤势绝不仅仅是崴脚那么简单。

崇凝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他正在房中歇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毛病，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便能痊愈，可他偏偏胆小怕疼，执意要躺在床上，我也懒得多管，免得旁人说我苛待了他。”

“弟妹说笑了，怎会呢？”鲁王妃掩唇一笑，语气暧昧地说道：“你们夫妻恩爱和睦，这在京城的官眷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嫂嫂谬赞了。”崇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之色。

鲁王妃意味深长地笑道：“那日在太庙，凌王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亲自攀折山茶花，啧啧啧，真是羡煞旁人啊。”

崇凝略微低头，做出一副娇羞万分的模样，心中却暗自冷笑。那天她另有安排，被锦若强行拉去摘山茶花，完全是个意外。不过既然鲁王妃误会了，她也懒得解释。

“飞雁，去请王爷过来。”崇凝吩咐道。

“不必了，凌王的性子向来有些孩子气，既然崴了脚，想必也不愿意见人，让他好好歇着吧。”鲁王妃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让凌王好好歇息吧。”

崇凝点了点头，亲自将她送到花厅门口，鲁王妃突然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后娘娘被禁了足，如今宫中主事的是惠妃，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惠妃？”崇凝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不应该是淑贵妃主事吗？”

皇后被禁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惠妃来掌握后宫大权。

鲁王妃的脸色明显迟疑了一下，语气含糊地说道：“淑贵妃体弱多病，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很少过问宫中事务。”

“淑贵妃乃是太子生母，竟然选择避世。”崇凝对宫中的权力斗争颇感兴趣，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她只知道淑贵妃与先帝青梅竹马，在锦若出生前一年，生下了皇长孙，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渠煜。先帝登基之后，便封她为贵妃，地位仅在皇后之下。

而且，登基后的第二年，先帝就册立了太子，当时的皇后虽然痛失爱子，但尚且年轻，还有生育的可能。

如此早就确立储君之位，无疑是没有给皇后留下任何颜面，其中必定有着淑贵妃的情分在。

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诞下皇长子的女人，却在先帝登基后便称病避宠，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其中的缘由，谁又能说得清呢。”鲁王妃的神情略显闪躲：“总之你凡事都要多加小心，惠妃如今正得圣宠，难保不会故意刁难你。听说你的府上，似乎还有惠妃宫里出来的人呢。”

崇凝微微一笑：“多谢嫂嫂提醒，我会小心的。”

送走鲁王妃后，飞雁在一旁说道：“这鲁王妃可真有意思，拐弯抹角地想要打听梅子涧的事情，不仔细询问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话题扯到惠妃身上去了？”

“你以为她不知道我们在梅子涧遇到了刺客？”崇凝的笑容带着几分凉意：“她恐怕更奇怪我们为何能够活着回来。我猜鲁王府必定在那处折损了不少人马，等着吧，回去之后两口子一合计，必然还会想出其他的招数来对付我们。至于她将话题引到惠妃身上，也是在提醒我，别忘了提防宫里的人。”

飞雁仔细琢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过来，忙问道：“这么说来，鲁王府也不打算利用此事了？那两个惠妃宫里出来的贵妾，要不要找个理由把她们赶出去？”

“就这样把她们赶出去有什么意思？旁人还以为我容不下她们呢。你没听她说嘛，外面都说我和王爷恩爱有加，相信惠妃听到这话，立刻就会有所行动的。”崇凝笑了笑，坐下来后陷入了沉思，突然问道：“你说那位淑贵妃究竟是什么来头？避宠多年，还能让自己的儿子稳坐太子之位，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飞雁费力地回忆了一下：“奴婢记得娘娘曾经说过，淑贵妃若是真的想要争宠，便是让轩冯帝为她虚设六宫都不在话下，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公主不如前去拜访请安？若是能与她交好，也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