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奴欺主

“哼，一帮狐假虎威的家伙！就凭她们的来历，那些个老嬷嬷和资深丫鬟能压得住这些新来的小蹄子？摆明了就是故意安插进来，想方设法地给我添堵！”崇凝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对了，这里面可有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飞雁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主子，那些人既然是铁了心要给王妃您制造麻烦，又怎么会蠢到给自己惹祸上身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崇凝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那位皇后娘娘，平日里最爱摆出一副端庄贤淑、与世无争的模样，只怕是恨不得惠妃她们这些人在明面上充当恶人，而她自己则躲在背后当个“老好人”，借此博取一个好名声罢了。

正说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嬷嬷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禀报道：“飞雁姑娘，不得了啦！今日新送来的那些丫鬟，在厨房里闹起来了，现在正打得不可开交呢！您快去看看吧！”

飞雁闻言，眉头微蹙，这才起身走了出来，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

那嬷嬷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府里丫鬟们的伙食标准不一样嘛！那些个小丫鬟，觉得自己干的活儿最多最累，可瞧见那些大丫鬟们碗里的菜比她们多了那么两三道，心里就不平衡了，这才闹了起来。”

飞雁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斥责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府里丫鬟们的品级不同，吃的用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这规矩难道她们不懂吗？宫里的品级比咱们王府多多了，也没见她们如此胡闹！如今到了凌王府，反倒一个个都娇贵起来了！告诉她们，若是想吃香喝辣的，就趁早滚回宫里去！”

嬷嬷听了，吓得连连摆手，一脸为难地说道：“哎呦我的飞雁姑娘，这话奴婢可不敢说啊！她们毕竟是宫里来的，万一传出去，那还得了？您还是亲自过去瞧瞧吧！”

见她执意要自己过去，飞雁不敢擅自做主，便回头向崇凝请示道：“王妃，您看这……”

“既然如此，那你就过去看看吧。”崇凝依旧悠闲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漫不经心地吩咐道：“顺便带上苏芸，让她也跟着一块儿去。也好仔细瞧瞧她们吃的究竟是什么，免得让外面的人以为咱们凌王府苛待下人，逼得人家第一天就砸了厨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被崇凝点了名，苏芸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心中一百个不情愿。这分明就是让她过去当恶人，得罪那些新来的宫女。

她连忙推脱道：“王妃，不过是几个小丫鬟闹事而已，飞雁姑娘一个人过去处理就好了，何必兴师动众呢？”

“你是王府的老人了，也跟着过去，才能让她们觉得咱们不是在故意欺负人，不是吗？”崇凝语气淡淡地说道，看似商量，实则不容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苏芸也没法再拒绝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不情不愿地与飞雁一同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各种叫骂声、哭喊声、碗碟破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简直乱成了一锅粥。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打翻的碗碟碎片，白花花的大米、油腻腻的菜肉更是洒得到处都是，让人看了就觉得触目惊心。那些个嬷嬷和丫鬟们挤作一团，互相揪着头发、扇着耳光，甚至还有人在地上抱着打滚，形象全无。而那些个太监和杂役们，则像看戏一样，站在旁边围观，还不时发出一些幸灾乐祸的笑声。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丫鬟，抱着一筐鸡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而嚣张的笑容。她走到院子中央，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鸡蛋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巨响，鸡蛋壳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蛋黄和蛋清也随之流淌出来，满地都是，看起来恶心极了。

“都给我住手！”飞雁见状，再也忍无可忍，厉声喝止住她们的闹剧。“一个个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成何体统？”

说着，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丫鬟，眼中充满了怒火。然而，那个小丫鬟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反而更加嚣张起来。她扭过头，一把抢过身边人手中的瓦罐，狠狠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瓦罐瞬间破碎，里面的盐巴也全部倾洒出来，与地上的鸡蛋混在一起，更加脏乱不堪。

“住手！你们这些疯婆子！”飞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疾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个粉色衣裳小丫鬟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继续破坏。

与此同时，那些正在打架的人也被勉强拉开了。然而，她们一个个仍然怒气冲冲，互相对视着，咬牙切齿，仿佛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打一场。

“知道的说你们是宫里送来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送来了一群市井泼妇！”飞雁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她们，厉声呵斥道：“又打又砸，简直是目无王法！在宫里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被糟蹋的饭菜，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语气冰冷地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糟蹋东西，那就都给我饿着！所有参与打架的人，全部关进柴房，三天之内不许吃喝，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飞雁姑娘，这样恐怕不太好吧……”苏芸见状，心中暗喜，连忙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借机拱火，故意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这些人可都是各位娘娘主子的人，不是先前府里的那些下人，咱们若是随意处置，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啊！”

她这一开口，那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丫鬟立刻就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地叫嚣道：“就这些猪食一样的东西，也好意思端出来给人吃？在宫里，这种东西喂狗都嫌弃！”

“好饭好菜的，怎么就不能吃了？”飞雁明知道她们是存心闹事，却又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个粉色衣裳的小丫鬟见飞雁有所顾忌，越发嚣张起来，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们可是惠妃娘娘宫里的人，从小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可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飞雁姑娘，兴许是你们刚来，不晓得皇上善待宫人的规矩。”苏芸一脸“好意”地站出来劝和，实则却是在火上浇油，煽风点火。

飞雁知道她在挑拨离间，正打算出言反驳，那个粉色衣裳的小丫鬟就嗤笑出声，满脸鄙夷地说道：“大邺自己苛待宫人，以为大梁也这样了不成？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都说是好饭菜，真是土包子，乡巴佬！”

跟在飞雁身边的陪嫁丫鬟们顿时怒火中烧，再也无法忍受，指着那个粉色衣裳的小丫鬟怒骂道：“你骂谁呢？”

“骂你们呢！怎么着，不服气啊？”那个粉色衣裳的小丫鬟眉眼挑衅，一脸嚣张地说道：“跟着什么主子过什么日子，真是可怜！还真以为旁人不知道你们大邺的事不成？嫡出又怎么样？不得宠就什么都不是，还不是任人欺负！”

陪嫁丫鬟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啐了一口，怒骂道：“我家公主尊贵无比，岂容你这种贱婢在此红口白牙地编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扑了上去，想要教训那个口无遮拦的粉色衣裳小丫鬟。其他人见状，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纷纷加入了战局。

这下，事情彻底升级了，不再是各宫主子之间的矛盾，而是陪嫁丫鬟和新来的丫鬟之间的矛盾。飞雁本想阻止，却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丫鬟死死地拉住，根本无法脱身。她虽然会些功夫，但面对几个人齐齐的围攻，也难以施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打成一团。而挑起这场冲突的苏芸见状，心中暗自得意，在旁边假意劝了两句，便偷偷笑着溜走了。

深更半夜，本该寂静的凌王府却灯火通明，喧闹异常。府里的丫鬟们大打出手，谁都没得消停，大晚上的全部被叫到了正堂，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锦若靠在椅背上，困得直打哈欠，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瞧着那些打得发髻松散，衣衫凌乱的丫鬟，心里都替崇凝感到一阵心累。

王府主母三番五次地与奴婢们产生冲突，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让人觉得凌王府没有规矩，崇凝这位王府主母治家不严。

不用想也知道，安排这些人来王府伺候的人，分明就是想给崇凝找事，让她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他往旁边的崇凝瞧了一眼，见她神色淡定，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似乎胸有成竹，心里也就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看样子，王妃娘娘早就有所准备，用不着他在这里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