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舌灿莲花

崇凝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大邺后宫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出身低微，又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一窝子的烂泥，又懂得什么叫做礼数？我母后出身何等尊贵，与这样一群人为伍，简直是奇耻大辱，还要让她去管教她们，岂不是脏了我母后的手？”

她顿了顿，眼神轻蔑地扫过惠妃，“娘娘若是仅仅因为后妃们对我不敬，便断言大邺尊卑颠倒，未免太过鼠目寸光了。一群下贱坯子，生出的也是下贱种，怎能代表整个大邺？只有嫡出的血脉，才有资格代表大邺皇室，谈论规矩与体统，她们？不配！”

她这一番话，如同利剑出鞘，直指人心，毫不留情。惠妃原本还想借题发挥，却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惠妃愣怔片刻，恼羞成怒，继续讥讽道：“你口口声声自诩嫡出，说话却如此粗鄙不堪，实在令人怀疑你母后是如何教导你的。”

崇凝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却带着一丝玩味：“我母后高贵谦和，自然是用尽心思教导我。只不过，面对龌龊恶心的对手，若是还以君子之礼相待，岂不是侮辱了圣人？反倒是那些难听的、腌臜的言语，骂起来才更加痛快！”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然：“我学不来母后的隐忍和大度，倒是学了不少心狠手辣的道理。娘娘有所不知，我可以说的更难听，只是不想污了娘娘的耳朵罢了。”

惠妃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胸口一阵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她仍然不肯善罢甘休，继续挑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样肆意贬低大邺后妃，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我怎么会是家人呢？不过是奴才罢了。一个奴才做了蠢事，不就是让主子拿出来当做谈资，博君一笑的吗？”崇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能被主子取笑几声，也是她们的福气。”

惠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怒目圆睁，指着崇凝，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敢骂我？”

“我哪句话骂了娘娘？”崇凝无辜地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一丝惧色，“还请娘娘明示，我必定改正。”

想和她比口舌之利？简直是不自量力！她崇凝伶牙俐齿，怼人从不手软。

惠妃被气得花枝乱颤，精心描绘的妆容都显得有些扭曲，她接连两次发难，都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崇凝怼得体无完肤，简直快要气炸了。

“凌王妃，大梁可不是大邺，这里的规矩与大邺有许多不同。”皇后在一旁看似好意地提醒道。

崇凝心如明镜，瞬间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深意，这哪里是在提醒惠妃，分明是在暗示她，她不过是大邺送来和亲的公主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真是够隐晦的啊！

“皇后娘娘。”惠妃闻言，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凌王妃所言，不就是在看不起后宫的姐妹们吗？还请皇后娘娘为妾身们做主啊！”

其他妃嫔见状，也纷纷跟着哭诉起来，一个个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皇后顿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这……”

“说错了吗？”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锦若开了口，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认真，“没说错呀。”

崇凝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这个傻王爷竟然听懂了她们之间的唇枪舌战？

“皇叔。”皇后笑容满面地看着锦若，“此话何意啊？”

锦若紧紧握住崇凝的手，认真地说：“妾本来就是奴才啊。”

此话一出，惠妃的脸色更加难看，而皇后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崇凝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皇后自己也很喜欢这句话。

一连被怼了几次，惠妃也感到脸上无光，再也待不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告辞退下，其他的妃嫔也纷纷跟着离去。

待众人走后，锦若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崇凝，一字一句地说：“我在保护姐姐哟。”

“啊？”崇凝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锦若的头，笑着说：“多谢王爷。”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心里却美滋滋地想着：小妮子，快感谢我吧！希望你能良心发现，以后别再对我动手动脚了！

“你们两个过来。”皇后亲昵地拉着崇凝的手，招呼锦若也跟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宫也看得出来，有些话也得好好嘱咐你一番。”

皇后心中暗忖，这个凌王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免得她不识抬举，忘了自己的身份。

崇凝乖巧地扶着皇后在暖阁坐下，一脸恭顺地说：“娘娘请讲。”

她心里清楚，接下来肯定要被皇后塞一堆苦瓜吃了。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锦若一眼，缓缓开口道：“你如今进了凌王府，便是堂堂正正的凌王妃。皇叔痴傻，身边最缺的就是可信之人。本宫也听说你惩戒王府奴才的事情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至于那位李妈妈……她照顾皇叔十八年，又得明肃皇后临终托付，本宫也要敬她三分啊。”

一国皇后，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奶妈子？

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呢？

这话，崇凝一个字都不相信。皇后分明就是想留下李妈妈膈应她，这一点小心思，还瞒不过她。

“是，妾身谨遵娘娘教诲。”她没有拆穿皇后的心思，顺从地应了下来。

想留就留吧，反正皇后摆明了想给她找事，她总不能不让人家如愿以偿。

“你放心，王府的亏空，本宫会启奏皇上，让他拨银子补上的。你们就不用为此烦忧了，早些为皇室诞下子嗣，才是最要紧的。”皇后慈爱地摸了摸崇凝的肚子。

崇凝故意露出一脸娇羞的笑意，心里却十分清醒。

大梁和大邺，也就是表面上维持着和平。等哪天两国真的闹翻了，她必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

她才不会傻到真的在这里生孩子呢！等有机会，她一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替这个傻子生儿育女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他们在景阳宫用过早膳才离开，嬷嬷福清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宫门口。

待他们走后，福清折返回来，只见皇后正笑盈盈地侍弄着殿前的牡丹。

“娘娘许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福清轻声说道。

皇后笑容温柔，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怜悯：“惠妃仗着皇上的宠爱，恃宠而骄多年，处处与本宫作对，何曾被人这样作践过？”

福清站在皇后身边，低声说道：“若非娘娘极力撮合，这么个厉害的人物，也不知便宜了谁。”

“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了凌王。凌王痴傻，就算凌王妃有天大的手段，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若是给了旁人，本宫还真不放心。事实证明，本宫预料的没错。”皇后得意地说道。

福清认同地点了点头：“那个李妈妈，仗着王爷离不开她，在王府里很是得势。如今凌王妃得罪了她，留着她，有的是让凌王妃焦头烂额的地方。娘娘还把苏芸母女也放了出去，她们可是觊觎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