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首辅娇？

往昔阿来艳羡“交感”之言，季树禧闻之只觉匪夷所思，如今，他却恨不能感同身受之人是自己。

“原来你当时所言的无可替代，竟是此意。”

“与此事无关，大人莫要多虑。”

陆超瑾深深吸气，自怀中取出一个玉色瓷瓶，单手拔开软塞，倾倒出两粒朱红色药丸，送入口中。

季树禧下床行至桌边，倒了一盏茶水，回身递至她手畔，阴郁的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要不然明日多歇一日？让你那小徒弟去请个郎中过来看看，你瞧着气色不佳。”

“我心中有数，大人无需挂怀。”

这种情况以往也曾出现，她曾询问过方太医，并非孕期反应，而是《般若明魂诀》所致，内力的积聚与消散，本就是一个润物无声的过程，些许痛楚亦是常理。

此事她从未向季树禧提及，此刻，亦无须向眼前之人解释过多。

“陆超瑾……”

“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她抬手拭去额头汗珠，难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面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

男人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拧了一条帕子，细细为她擦拭手脚与脸颊，扶着她躺下，掖好被角，这才转身走向窗边的软榻。

陆超瑾凝视着那略显单薄的背影良久，眼神复杂难辨。

翌日清晨，二人刚出客栈，南鹤便迎了上来，神色凝重道：“师父，鱼儿上钩了。”

女子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红芒，声音冰冷而肃杀，带着凛冽寒意，“告知景十，收网之时，注意择地，莫要惊扰无辜百姓。”

“南鹤明白。”

少年离去后，二人登上另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位五官寻常的中年男子，双手虎口处，布满厚厚的刀茧。

出了城，驰骋于空旷的官道之上，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声响，仿佛某种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今日的陆超瑾寡言少语，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目光时不时瞥向窗外，似在等待着什么。

当马车驶入一段蜿蜒山路时，异变陡生。

数名蒙面黑衣人骤然现身，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厉声高喝“下车”，眼神阴鸷，如同淬了毒一般。

马车内，陆超瑾从暗格中取出两把火铳，递给对面一把，挑眉问道：“会用吗？”

男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陆超瑾会错了意，自顾自地说道：“不会用也拿着，待会儿躲在我身后，若有人从背后偷袭，你就瞄准脑袋砸，这玩意儿是铁的，扔得准的话，估计够呛能活。”

“……”

这是将他当成三岁孩童哄骗吗？

“想不到昔日英勇无畏的陆将军，也会有如此怯懦之时，我等前来取你性命，你竟连看我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了吗？”

陆超瑾冷冷勾唇，不慌不忙地往火铳里填装弹药。

“三王子好一出声东击西之计，倒是陆某疏忽大意了。只是三王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大景境内行刺，是置我大景陛下于何地？若陆某今日真的不幸殒命于此，陛下定会震怒，届时受苦的将会是翰沙百姓，三王子亦难逃一死。”

烈尔钦本就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被道破身份也未见丝毫羞愧恼怒，只是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几乎凝为实质。

“死有何惧？黄泉路上有你陆将军相伴，本王死亦瞑目！”

随后，马车内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呐……”

“既然如此，三王子便安心上路吧。”

只见清风拂起精致的珠帘，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

烈尔钦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左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的血洞，一双猩红的鹰目中，充满了不甘与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

“陆……陆……”

扑通一声，男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阴阳弯刀沾染泥土，宛如废铜烂铁。

眼见老大猝然身亡，其余几位蒙面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同程度的慌乱。

就在此刻，数道暗红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青面獠牙的面具，以及衣摆处盛开的妖冶曼陀罗花，都无声地昭示着他们的身份——血滴子。

几条黑洞洞的枪管齐齐对准他们，有眼尖的人立刻认出，这正是刚刚杀死他们老大的武器。

“本将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曾是谢清乐的亲信，本将无意滥杀，若你们缴械投降，可免一死。”

“翰沙已不复存在，如今有的只是寒、漓二州，你们的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不如就此认命，好好活下去。你说呢，桑如？”

身披银色披风的女子在车夫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白衣青年紧随其后。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桑如恨得双目赤红，“你竟还有脸提及可汗的名字？若非你从中蛊惑，可汗怎会背叛麦妲尔光明女神？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提起那人的死，女子平静的面容上，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桑如，时至今日，我不相信你从未调查过黄泉崖之事。我们为何会坠崖？坠崖之后，又为何会被杀手穷追不舍？真正背叛麦妲尔女神、想要将翰沙百姓推入地狱的，另有其人。”

桑如咬牙切齿：“是大祭司。我会亲手杀了他，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杀了你！”

“陆超瑾，受死吧！”

他竟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火铳，枪口直直指向女子的命门。

陆超瑾一边抬枪反击，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身后的男人护住，却被人一把扣住手腕，拽到一旁，腰身随即落入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之中，呼吸间，尽是男子身上清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