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巧拿捏

“婶子，您先别着急……”
陆超瑾轻轻握住林轩娘的手，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不安，语气柔和而坚定，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着林轩娘眉宇间的愁云。
“我知道婶子和我一样，都是因为拗不过树禧，才勉强应下这门婚事。婶子心里也明白，我既做不来相夫教子的贤内助，也没有任何家世背景能为树禧的前程助力。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婶子。”
陆超瑾的声音轻柔却坦诚，如同清泉般缓缓流淌，将自己的顾虑和歉意娓娓道来，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反而显得格外真挚动人。
“我唯一能给树禧的，大概就只有这一纸婚书了。或许过个两三年，他要是厌弃了我，只需一封和离书便可……休书也行，我绝不纠缠。”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但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听着女子如此坦荡率真的话语，林轩娘内心深受震撼，同时也瞬间明白了自家那个傻儿子为何对这门婚事如此执着。
眼前这位女子，聪慧、独立、洒脱，宛如一朵在悬崖峭壁上傲然绽放的野玫瑰，需要用尽全力才能紧紧抓住，一旦错过，恐怕终生都会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最终汇聚成一股深深的心疼。她略带责备地看了陆超瑾一眼，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慈爱地说道：
“这说的什么话！你把婶子当成什么人了？一开始婶子确实有些反对，总觉得那臭小子是在胡闹。可后来婶子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就再也没阻拦过，是不是？”
“要说对不住，也是我们季家对不住你啊！是我们强娶了你，所以啊，以后那小子要是敢对你不好，婶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林轩娘的语气坚定而充满力量，仿佛在向陆超瑾承诺，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她都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你啊，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无论是去渝州还是随州，只要你想去，婶子都支持你。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有婶子在呢。”
陆超瑾怔怔地看着林轩娘，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上一世，林轩娘惨遭不幸，这让季树禧悲痛欲绝，性情大变，如今看来，她这般温柔善良的女子，本应一生顺遂，安享幸福。
林轩娘将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过身，看到陆超瑾愣在原地，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傻丫头，愣着干什么呢？走吧，我去做饭，你和树禧说说话。”
“……好。”
陆超瑾乖巧地应了一声，跟着林轩娘走了出去。
她们走出房间时，正好看到季树禧正对着那把匕首爱不释手，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刀刃，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小心划伤手，这把匕首可是开过刃的，很危险。”
陆超瑾连忙出声提醒，生怕他一不小心伤到自己。
“哦好！我听姐姐的！”
季树禧听话地将匕首放回刀鞘，然后抬起头，对着陆超瑾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
“姐姐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和真挚的笑容，陆超瑾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喜欢就好。”
看到季树禧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一样围着陆超瑾转来转去，林轩娘和陆南巢心里都不由得感慨，这哪里是娶了个夫君，分明是养了个儿子嘛！
饭桌上，林轩娘问起了船帮准备离开的日子。
“最迟月底就要动身了，县城那边负责船队的是二帮主，李老板和三帮主关系比较好，所以他建议我们先去府城，然后跟着府城的船队一起走，这样更安全，所以我们要提前几天出发。”
林轩娘仔细地盘算了一下，“这样算来，你们也待不了几天了。”
“这几天，我们两家先把文书给办了，再请老族长来主持一下，先把婚书给定了。至于酒席，等你从渝州回来后再办也不迟。”
对于林轩娘的提议，在场的人都没有异议。
正如陆超瑾之前所说，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忙碌，要不是有官府强行指婚，他们还想再缓缓。
夜幕降临，夜色如墨。林轩娘端着热水走进房间，看到季树禧依然抱着那把匕首不肯撒手，一脸痴迷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
“北丫头不是说了让你别玩了吗？万一划伤了手怎么办？”
林轩娘一边埋怨着，一边将手中的热水轻轻放下。
“没事儿娘，有刀鞘保护着呢，不会伤到我的！”
季树禧穿着单薄的里衣，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说道：
“娘，大哥和喜云婶子都在县城里找到了活计，要不娘也搬去县城住吧？我给你们租个小院子，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听着儿子天真烂漫的话语，林轩娘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好笑，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季树禧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傻小子，我要是搬去县城了，家里的房子和田地怎么办？难道都卖了吗？”
“傻儿子，你以为只有你看出北丫头在为离开陆家村做打算吗？可她到现在还没把那两间老房子卖掉，就说明她以后肯定还会回来。所以娘必须留下来，替你们看着点，更何况还有主屋那些人，万一他们又动了什么歪心思，娘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林轩娘到底是过来人，比季树禧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小子看得更加透彻。
“娘说得对，儿子受教了。”
季树禧虚心接受了母亲的教诲，心中的喜悦却丝毫未减。
——
正月廿一，黄历上写着“地穿”，是嫁娶的好日子。
按照陆家村的规矩，族中男子娶妻，需要先祭拜列祖列宗，告知祖先。但季树禧是外姓人，陆超瑾是女子，无需遵循此礼。林轩娘本想着简单地请老族长做个见证，然后直接去官府办理婚书即可。
“那怎么行？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然而，老族长却坚决反对。在他看来，季树禧母子在陆家村居住了这么多年，早已是陆家村的一份子，陆氏族人理应为季秀才的婚事负责。
因此，便有了宗祠里的这一幕。
老族长端坐在宗祠上方的主位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位新人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叩拜，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暗爽的情绪。
这感觉，怎么不太像是送族女出嫁，反倒像是娶回来一个秀才公？
陆超瑾这丫头，真是有本事啊！
宗祠门口，一抹浅粉色的娇小身影默默地注视着那两道格外般配的身影，偷偷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红肿的眼睛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颜儿别哭了，季秀才不娶你是他没眼光，咱们颜儿这么好的姑娘，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