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娇夫？

“这话，当然不是你说的。”
陆超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闷感，她轻轻地将怀里的瓦罐放在地上，朝少年随意地说了句“走吧”，便迈开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常飞旺今日既没买肉，也没买豆腐，和陆超瑾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返回县城，只听他爽朗的嗓音传来，“衙门这段时间正在调查一桩拐卖人口的案子，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估计年后才可能有空过来，我今天就提前给你们拜个早年，也带上叔明的问候。”

他和魏岩是真的把陆南巢当亲弟弟看待，每逢佳节都会过来看看，确认他平安无事，心里才能踏实。常飞旺轻轻拍了拍少年略显消瘦的肩膀，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陆超瑾，见她正若有所思，忍不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只见他故作懊恼地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上次还说要给超瑾妹妹张罗亲事呢，结果回去就给忘了……要不，把我这兄弟介绍给你怎么样？他可是个老实人！”

陆超瑾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常衙头说笑了，我这村妇配不上您兄弟。”
陆南巢眼神黯淡，有些不甘地垂下了眼帘。
——
除夕这天，洋洋洒洒地下了点小雪，地上薄薄地覆盖了一层银霜。

临近中午，杨喜云小心翼翼地拿出红纸，满面愁容地站在兄妹二人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往年的春联和福字都是请幽哥儿写的，可今年这情况……”自从流言蜚语传开后，她就没好意思再去季家，哪里还记得春联的事情啊。

陆超瑾略微思索了片刻，目光落在陆南巢身上，语气轻快，“大哥要不试试？”

陆南巢却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拒绝，“我认字倒是勉强可以，写字就算了吧！再说咱家也没有笔墨啊！”

“用烧火棍划拉两下也是一样的”，陆超瑾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敲门声。

“喜云妹子！南哥儿！北丫头！”
这声音是……林轩娘！
杨喜云连忙跑去开门，果然看到了林轩娘明媚的笑脸以及她身旁的少年，两人手里都拎着不少东西，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佑娘，你们这是……”

“哎呀！每年过年就我和幽哥儿两个人，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意思，想着你们这儿人也不多，不如咱们两家一起过，热闹热闹，妹子觉得怎么样？”

“啊……好啊！当然好了！”
似是被林轩娘爽朗的笑容所感染，杨喜云的心情也随之明快起来，热情地将两人迎了进来。

季树禧从进门起，目光就一直没有从陆超瑾身上移开过，而陆超瑾却目不斜视地走向林轩娘，接下她怀里的东西，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厨房，直接将他忽视了个彻底。

一只手搭在了季树禧的肩膀上，陆南巢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走吧，去我屋里坐会儿，带笔墨了吗？”
少年闻言，原本有些失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一扫之前的郁闷，语气轻快，“当然！我特意带了最好的笔墨过来给大哥写春联，大哥不夸夸我吗？”

“你呀”，陆南巢忍俊不禁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眼神有些复杂，“要不是我这身体不太利索，真想好好揍你一顿，省得你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

少年歪了歪头，假装听不懂陆南巢话里的意思，嘻嘻哈哈地推搡着陆南巢进了屋。

陆超瑾端着茶点进来的时候，季树禧已经开始写第二幅字了。
泛着淡淡墨香的红纸晾在窗边，字迹舒朗，苍劲有力，内敛风骨，是一幅难得的好字。

但陆超瑾前世见过这人的字，行笔如执刀，锋芒毕露，即使是呈给皇帝的奏折上，也丝毫不会加以掩饰，内心的阴鸷狠厉昭然若揭，和眼前的字完全不同。

陆南巢轻轻戳了戳少年的手臂，“幽哥儿歇会儿再写，喝杯茶暖暖身子。”
少年乖巧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捧起竹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陆超瑾身上，见她还在看那副字，不由心生欢喜，耳尖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字迹见风骨，季秀才觉得，一个人处在什么样的境遇下，才会连写出的字都风骨全失？”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就连陆南巢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妹妹什么时候对书法这么有研究了？不对，她居然识字！
季树禧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的心跳得飞快，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给出最完美的答案，才能打动佳人芳心，“依我愚见，本心即风骨。若一个人并非生来就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他定然是吃了很多苦头，受了许多折磨，才会连自己的本心都迷失了。”

是啊，那人原本也是个受尽苦难之人。
见自己说完后，陆超瑾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开，季树禧的心下顿时一阵忐忑，不禁小声问身旁的陆南巢，是不是姐姐不满意自己的回答。

“我不懂什么书法，但我懂你姐姐。”陆南巢笑了起来，看着少年骤然明朗起来的精致眉眼，心下暗叹一声，这小子生得是真好看，也难怪妹妹硬不下心来。
“你姐姐啊……喜欢你的字。”

“真的吗大哥？”
陆南巢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小子可以，嗯……再接再厉吧！”

得了陆南巢的肯定，季树禧的眼神一整天都追随着陆超瑾的身影，林轩娘看在眼里，既心酸又好笑，这傻小子真是没救了！

林轩娘还特意带了两壶酒过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稍微喝了点，酒水入腹，暖意融融。

少年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陆超瑾的脸，双颊微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姐姐，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相信过？”
陆超瑾垂眸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反问道：“季树禧，你自己相信吗？”
他们曾经聊过关于“血煞之气”的话题，比起喜欢，她更相信这不过是少年的一种好奇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