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谣言起

夕阳的余晖洒在篱笆墙上，给这农家小院增添了几分恬静。林轩娘哼着小曲，将最后一件洗好的衣裳晾上竹竿，心情颇为舒畅。可还没等她享受这份难得的闲适，便听到隔壁张二媳妇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哎呦喂，佑娘啊，忙活啥呢？”

林轩娘本不想搭理，这些个长舌妇，一天天的就喜欢嚼舌根，东家长西家短的，烦都烦死了。但想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便也敷衍着回了一句：“这不是忙着家里的事儿吗，还能忙活啥。”

张二媳妇见她回应，更是来了精神，也不等她招呼，就自顾自地凑了过来，那张涂抹着劣质胭脂的脸上堆满了八卦的神色。

“佑娘啊，我听说你家秀才公和陆家的亲事要办了？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啊！你家季树禧也在官配名单上呢，要是早点把婚事办了，还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呢！”

林轩娘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淡淡地瞥了张二媳妇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事还没影儿呢，你可别瞎说，小心惹祸上身。”

和陆家的亲事……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上次去老族长家的时候被人瞧见了？林轩娘心中疑惑，但转念一想，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上次去也只是和老族长提了一嘴，连陆家那颜丫头的面都没见上，怎么可能就传开了？

“哎呦，佑娘你可真会说笑，这还用得着我去说啊，早就满村子传开了！”张二媳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见林轩娘脸色沉了下来，更是得意洋洋，“之前我说把我娘家的侄女介绍给你家秀才公，你死活不乐意，原来是早就有人选了啊！你说你也是的，早跟我说你家秀才公的眼光这么高，我就不白费力气了！”

什么叫眼光高？人家颜丫头小家碧玉，娇小可人，怎么就眼光高了？分明是那张二媳妇自己家的侄女歪瓜裂枣，配不上她儿子！林轩娘心里暗骂，但还没等她开口反驳，张二媳妇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愣在了原地。

“话说北丫头苦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熬出头了，你家季秀才是个会疼人的，日后他们成了亲，你可要好好待北丫头啊……”

“北……北丫头？”林轩娘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二媳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张二媳妇看着她这副傻愣愣的模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唏嘘感慨的表情，继续说道：“对啊！就前两天在你家门口，两人那个如胶似漆，简直是啧啧……北丫头还送了帕子作为定情信物，把你家季秀才都感动哭了呢！”

话音刚落，林轩娘便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地朝着东屋快步走去，砰地一声推开门，紧接着，一道充满怒火的咆哮声便响彻整个院子。

“季树禧！”

看着林轩娘气势汹汹地冲进屋里，张二媳妇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她早就看不惯林轩娘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了，自从她儿子考中秀才之后，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好像谁都配不上她那宝贝儿子似的。

这次可好，她宝贝儿子自己跟北丫头搅和在一起，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够她林轩娘窝火个十天半个月的。

真解气！

而此时的东屋里，林轩娘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开始劈头盖脸地训斥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和北丫头的事，现在已经传遍整个村子了！季树禧，你枉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吗？你倒好，在家门口就敢私相授受，你让村子里的人怎么看北丫头？”

“说话啊，哑巴了？”林轩娘越说越气，手上也加大了力气，恨不得把儿子的耳朵揪下来。

“娘！亲娘，您高抬贵手，先把我耳朵放了……”季树禧疼得直咧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懵了，现在脑子还一片空白呢，“我和超瑾姐姐之间清清白白，哪来的私相授受啊？您别动不动就乱用词语行不行！”

“那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轩娘一把甩开他的耳朵，气呼呼地坐到竹榻上，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季树禧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林轩娘面前，耐心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跟您说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这件事确实是儿子考虑不周，令超瑾姐姐声名有损。”

说到这里，少年语气坚定地说道：“娘，我想娶超瑾姐姐为妻。”

林轩娘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季树禧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神色倒是十分平静。

林轩娘被他那双深邃的黑眸盯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脑海中飞速地搜刮着平日里张二媳妇她们贬低北丫头的那些话语，准备应对儿子接下来的质问。

可没想到，季树禧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俊秀的小脸垮了下来，眼眶也慢慢泛红。

只见他弯下腰，从床底下的书箱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以及一个白色的卷轴。打开手帕，里面露出一支略显粗糙的木簪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林轩娘正感到疑惑时，就看到少年垂头丧气地说道：“无所谓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反正超瑾姐姐根本就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林轩娘更加迷茫了：“哈？”

少年红着眼眶，转过身，背对着她，只留下一个落寞难过的背影。

“您听说的定情信物，应该就是指这些东西吧。但这并不是超瑾姐姐送给我的，而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为了刻这支簪子，我把手都划伤了！”

“啊……这样啊，说……说不定北丫头是嫌弃这些东西太简陋了，想要更好的礼物呢？”

呵呵，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唉……”少年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更加幽怨。

“您以为我没说过吗？我跟她说，娘的嫁妆里有一副上好的白玉手镯，等她过生辰的时候送给她当做生辰礼，可她还是无情地拒绝了我，还说我不是她的良人……砰！”

少年突然激动起来，猛地转过身，大声喊道：“我怎么就不是良人了！娘您就说，您儿子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还有功名在身，难道还配不上她陆超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