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进山

“那些弓箭是从哪儿来的？你腿上的伤还没好，拿出来做什么？” 陆南巢一进家门，就揪住陆超瑾，语气中带着责备。

陆超瑾咬了口粗糙的玉米面饼子，慢慢吞咽下去，神色平静地答道：“过几天我想去山里转转。”

“不行！绝对不行！” 陆南巢一口回绝，态度坚决，“你腿脚不方便，山里危机四伏，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哥，还差一半才能凑够那二十两银子，我必须得赶在大雪封山前去碰碰运气。” 陆超瑾冷静地分析着家里的困境，刘老四的二十两银子必须还上，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放心吧，哥，我现在最怕死，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陆南巢的眉头紧锁，仍然放心不下，语气带着一丝商量，“要不咱们先去借点？等你明年开春腿伤痊愈了，再去想办法也不迟。”

“是啊，南哥儿说得对……”

陆超瑾看着眼前两双饱含担忧的杏眼，无奈地笑了笑，叹息道：“大哥是糊涂了吗？那可是十几两银子啊，不是十几文……现在正是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冬的时候，谁家会愿意借出这么一大笔钱？”

陆南巢沉默了片刻，犹豫着吐出了三个字：“季秀才……”

“季秀才确实能拿出这笔钱，你和他关系不错，你开口他应该会借。” 陆超瑾面不改色，冷静地分析着，“但我没记错的话，那日在宗祠，季秀才和六叔公在一起，好像是在商量去县学的事情吧……”

“今天六叔公回县城了，我猜季秀才应该也一起去了，他应该是准备进县学，为两年后的乡试做准备……听说县学虽然不收束脩，但每月的伙食费也得半两，再加上笔墨纸砚的花销，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要二两银子左右……”

“好了好了！不借了，不借了还不行吗？” 陆南巢听得头皮发麻，连忙打断她，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 他一直知道读书费钱，没想到竟然这么烧钱！这样一来，别说季秀才的娘肯定不会同意，就算人家愿意，他也拉不下这个脸去借啊！

“好的，大哥。” 陆超瑾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从桌上夹了一筷子水煮片菇放到杨喜云的碗里，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娘，吃饭了。”

“……” 家里唯二能做主的人都妥协了，杨喜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夹起一片水煮片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原本陆超瑾计划十天后就进山，但在陆南巢的强烈反对下，又多躺了十天才被允许出门。 她很想告诉陆南巢，其实她的腿真的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健步如飞，但进山是完全没问题的。

时值深秋，露水浓重。清晨的山路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越往山里走，雾气越发浓重，白茫茫的一片，林子里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些山路她早已熟记于心，但毕竟是未经开发的荒山，谁也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危险。因此，陆超瑾小心翼翼地在林子外围徘徊，捡拾一些干柴放进背篓里。等太阳升高，雾气消散后，再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进了林子后，陆超瑾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向前。越靠近深山，周围的树木也越发高大，脚下的枯叶也逐渐增多，头顶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枯藤，有些甚至完全挡住了去路。

她一手紧握着寒光闪闪的砍柴刀，将挡路的枯藤一一砍断，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天气渐冷，山里的猎物都躲到深山里去了。刚才她从外山一路走过来，连只兔子都没瞧见。

她也好多年没打猎了，本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还算不错。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猎到了三只肥硕的兔子和两只野鸡。其中一只兔子本想逃跑，还没等她来得及放箭，那小东西就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树桩子上，晕了过去。

她用刀柄将野鸡和兔子敲晕，用草绳捆好，扔进背篓里。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继续往前走，陆超瑾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多少。

还不够，她需要猎到更值钱的大家伙。 野猪，或者狼，在猎户眼里，那才是真正的猎物。

然而，直到太阳升至正空，陆超瑾都没有看到任何大型野兽的踪迹。正当她感到失望，准备再往深处走去时，一株赤红色的伞状花朵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是……”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朝着那抹赤红走去，微微皱着眉头，蹲下身仔细观察。 “掌状复叶、伞形花序、喜阴凉……难道真的是人参？”

上一世，她还在萧广陵身边当差的时候，曾跟着一位老太医学习过几个月的医术。可惜她天赋有限，对望闻问切一窍不通，只勉强记住了一些耳熟能详的药材。

眼前这株赤红色的花朵，确实很像那位老太医描述过的人参花。但这座山里，从未听说有人采到过如此名贵的药材。

虽然心中存疑，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陆超瑾用手小心地扒开周围的泥土，一层一层地往下挖。当她看到那一点沾着泥土的黄白色时，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这宝贝东西弄坏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株野人参才完全露出真面目。即使像陆超瑾这样冷静的人，看到地上连根带须足足有一尺之长、形似铁线匝扎、圈圈相对的野山参，都不免内心一阵激动。

此时阳光正好，林子里的温度也比较高。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野山参连根带茎地裹进外衣里，垫在背篓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