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雀笼

从前在医学领域意气风发的陈越，热衷于做一个看戏之人，以旁观者的姿态，默默看着这世间百态。
往昔的陈越，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少年意气，是任哪个少女见了都要脸红心跳的翩翩少年。
如今，在这江嘉琪的身边，却又感觉一切都那么微不足道。
是什么让一切都变了模样？
陈越清晰地记得，那同样也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似乎只要是下雪的日子，陈越的记忆便总是不那么美好，每每到了冬日，发生的事情总会变得事与愿违。
陈越骤然感到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冬天，真是悲伤的代名词啊。
江嘉琪听着陈越这般温柔又带着受伤意味的语气，眼眸中顿时又恢复了些许清澈，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当陈越拿起药箱里的药品，准备为江嘉琪处理伤口时，江嘉琪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这一伸手，顿时疼得江嘉琪眉头紧锁。
她却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嘉琪用眼神示意陈越，让他先为霍苍溟上药医治。
她担心霍苍溟会支撑不住。
陈越这次，也只是愣了片刻。
看着江嘉琪眼神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他终于妥协了。
“好，我先为霍苍溟上药，”陈越轻声道，“你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乖乖等着我，我给霍苍溟上完药，立马就为你包扎伤口。”

于是，陈越原本要为江嘉琪医治擦拭伤口的动作，转眼转移到了霍苍溟的身上。
江嘉琪缓缓地挪动着身子，坐到了一旁的雪地上，任由霍苍溟躺在冰冷的雪地之中。
陈越小心翼翼地将霍苍溟胸口处的衣服展开，露出些许肌肤。
他先是细致地清理了一番伤口，又将药涂了上去，再仔仔细细地为霍苍溟包扎好。
随后，一颗药丸被塞进了霍苍溟的口中，待他咽下后，这项任务才算圆满结束。
整个过程虽然时间不长，但江嘉琪却一直屏气凝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多呼吸一口空气，导致陈越没有稳定好身子。
陈越为霍苍溟包扎完，又看向江嘉琪，轻声问道：“现在呢？可以让我为你包扎了吗？”
江嘉琪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泪水早已干涸，在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原本哭得有些红肿的脸颊也失去了血色，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病恹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在场的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健健康康的。
几乎都是同样的面色。
苍白，虚弱，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陈越再次拿出另一份药品，正要拆开时，却又被江嘉琪微弱的声音阻止了。
“陈越，等等。”
陈越心存疑虑，以为江嘉琪是担心自己公报私仇，没有好好为霍苍溟处理伤口。
于是他立刻解释道：“霍苍溟的伤口已经没有再上药包扎的必要了，他死不了的。”
谁知，江嘉琪却摇了摇头。
似乎并非陈越所想的那样。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陈越自己，轻声道：“你也先吃下那蛊香玉的解药吧，早点吃药总是好的，万一耽误久了，出了什么意外呢？”
陈越看着江嘉琪，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什么也没说，从身上掏出那小巧精致的药瓶，打开瓶口，直接将药倒进了嘴里。
喉结上下滚动，药物被悉数咽下。
最后，他随手将小药瓶扔到一旁，再次将视线转移到江嘉琪的脸上。
“现在，终于轮到你了吧？”陈越淡淡地看着江嘉琪，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没能回过神的伤心和失望。
这样的神情，像是要把江嘉琪给彻底看穿一般。
“嗯。”江嘉琪轻声应道。
随后，陈越拿出了那些药物，挪动身体，靠近了江嘉琪一些。
两人离得很近。
江嘉琪甚至能感受到陈越的心跳。
她不自觉地将头埋得很低，似乎不太敢面对陈越的脸和眼神。
陈越不由得皱了皱眉。
“小琪琪，你这样把头埋这么低，都把伤口的位置挡住了，我怎么为你上药呢？”
听到这句话，江嘉琪这才抬起头，看了陈越一眼，又立刻将眼神移向别处。
她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陈越，脸上的神情已经暗淡到了极点。
陈越没有多说什么，仍旧勉强撑起一丝笑容，看着江嘉琪：“小琪琪，我要为你上药了哦，你不要怕疼。”
他的笑容好苦涩，可是他的声音却好温柔，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江嘉琪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陈越捕捉到了江嘉琪这细微的哽咽，顿时手一抖，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