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笼中雀

陈越一改往日那虚情假意的模样，只随手将药箱“哐当”一声扔在雪地上，根本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仿佛那只是一堆无用的破烂。

他这次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箱，急切地翻找着止血的药物。

江嘉琪本就伤痕累累，这一击无疑是雪上加霜，令她的处境更加不堪。

不幸中的万幸，这一刀并未击中要害。

然而，鲜血如决堤般涌出，瞬间染红了刀柄，也染红了江嘉琪那与雪景融为一体的白色衣裳，更玷污了这片纯洁的冬雪。

一股带着腥甜的气息涌上江嘉琪的喉头，她忍不住张口吐了出来。

陈越见状，连忙拔出刀，慌乱地想要为江嘉琪止血包扎。

可江嘉琪却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陈越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怒视着自己的江嘉琪，眼中满是不解。

“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声嘶力竭地质问。

“我……小琪琪，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为什么要挡在霍苍溟身前？”陈越一脸错愕，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受伤。

此时的江嘉琪，早已顾不上陈越的表情。她将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悲愤地控诉：“你为何还要如此？”

“我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再与霍苍溟有瓜葛，也答应与你一同离开皇宫，远走高飞。你到底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江嘉琪痛心疾首地看着陈越，明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却依然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我……”陈越苍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失措。

他没有料到江嘉琪会突然识破自己的意图，更没有想到她会奋不顾身地挡在霍苍溟身前，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刀。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江嘉琪对霍苍溟的爱，让他无言以对。

他愤怒，愤怒江嘉琪竟如此深爱霍苍溟，不听劝告；他悔恨，悔恨自己没有掩饰好杀意，让江嘉琪发现自己想对霍苍溟痛下杀手，反而让她无辜受了伤。

然而，在这诸多情感之外，陈越的心中还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和羡慕。

他羡慕霍苍溟，那个将江嘉琪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却依然能毫不费力地得到她至死不渝的爱。

一时间，陈越心中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如翻江倒海般交织在一起。

“小琪琪，你流血了，让我先为你处理伤口，好吗？”陈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然而，江嘉琪的怒火似乎并未因此消减，她依然气势汹汹地拒绝：“我不需要！”

她像是被愤怒、害怕以及积压已久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对着陈越哭喊道：“我不需要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江嘉琪泪如雨下，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纵使这些话带着诸多气愤之语，却依然伤人心扉。

陈越闻言，瞬间止住了在药箱里翻找的动作，抬头怔怔地看着江嘉琪，喃喃道：“小琪琪……”

空气中，只剩下江嘉琪压抑的哭泣声，以及陈越那卑微而伤心的呼唤。

“小琪琪，别说气话，好吗？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陈越重复着，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看啊，曾经那个坚强、倔强、骄傲、狂妄的陈越，即使在皇后面前，当着众人的面被迫自宫时，都不曾发出过一丝声音。而现在，却因为江嘉琪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红了眼眶。

宫里的老人们常说，欠下的情债，终究是要还的。

或许，他们就是如此。

霍苍溟辜负了江嘉琪的一往情深，陈越想将霍苍溟欠下的债全部偿还，却又被江嘉琪如此不珍惜。

“小琪琪，别说气话好不好？别用这些气话来伤害我，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只是被气昏了头脑，对不对？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别生气了，你的身体才刚有些起色，真的来之不易，让我先为你包扎伤口，好吗？外面天气这么冷，伤口会更加严重的，甚至可能会感染风寒……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风寒。”陈越低声恳求着，语气卑微，这完全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从前，面对任何人的质疑，陈越都会无所谓地说一句：“关你什么事，少管我。”

陈越的恳求，并未让江嘉琪的情绪有所缓和，反而让她更加激动。

“我宁愿死，也不要再看见你！”江嘉琪嘶吼着，声音带着绝望和厌恶。

陈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了几步，脸色更加苍白。

“小琪琪，你……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痛苦。

“恨！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江嘉琪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指着霍苍溟，又指着陈越，哭喊道：“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小琪琪，你别这样……”陈越想要靠近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

“滚开！我不要看见你！你们都给我滚！”江嘉琪的情绪失控，语无伦次地叫喊着。

霍苍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上前安慰江嘉琪，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陈越，你先走吧，我来照顾她。”霍苍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陈越闻言，抬头看向霍苍溟，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捡起药箱，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萧瑟而落寞，仿佛一只受伤的孤鸟，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江嘉琪看着陈越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她知道，陈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她却无法接受他的方式。

她爱霍苍溟，却也无法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她恨陈越，却也无法否认他对自己的付出。

她的心，早已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嘉琪，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霍苍溟轻轻地将江嘉琪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江嘉琪靠在霍苍溟的怀里，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愈合。

她像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小鸟，渴望自由，却无力挣脱。

她被困在爱与恨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