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囚雀

伤口骤然受力，江嘉琪忍不住痛呼出声，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
“现在知道痛了？逞英雄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疼？”
霍苍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倒药的手法粗暴而直接，江嘉琪只觉得背上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
即便如此，她依然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难道不是皇上您授意，让我出去顶罪的吗？”
“朕何时……”
“结果殊途同归，与其等着皇上您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倒不如我自己主动站出来，还能博得一个忠心耿耿的美名，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
霍苍溟被她噎得怒火中烧，手指不小心按压到江嘉琪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皇上既然不情愿为奴婢上药，直接拿走便是！何必故意折磨奴婢，让奴婢徒增痛苦！”
“你这不知好歹的刁奴！朕还就偏要给你上药！”
霍苍溟怒斥道，一边用力压制住江嘉琪，不让她乱动，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然而，他另一只手却放轻了力道，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伤口，动作与语气截然相反。
门外，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窥视着屋内的一切，蒋璃昌心中带着一丝愧疚，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江嘉琪的伤势如何，却不料撞见了眼前这副情景。

蒋璃昌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尖声喊道：“皇上，你们在做什么！”
霍苍溟见蒋璃昌突然闯入，神色一怔，连忙将手中的药瓶放到一旁，箭步上前，一把搂住她的纤腰。
“云云，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似水。
蒋璃昌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哽咽着问道：“皇上，你们在做什么？
“皇上是因为奴婢的缘故，才导致江姑姑受伤的，所以，皇上开始厌恶奴婢了吗？”
霍苍溟连忙抬手，轻轻拭去蒋璃昌眼角的泪珠：“傻瓜，朕怎么会厌恶你呢？云云如此天真烂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朕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皇上，您是不是最疼爱我的？”蒋璃昌小心翼翼地拉住霍苍溟的龙袍一角，眼神中充满了不安，霍苍溟见状，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柔声道。
“当然，朕最疼爱的就是你，怎么了？今天有没有被吓到？”
“那皇上刚刚在做什么？”蒋璃昌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仿佛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霍苍溟有些无奈地将蒋璃昌拥入怀中，耐心解释道：“璃昌，她毕竟是替你顶罪受罚的，朕怕这个奴婢心怀怨恨，所以特意前来安抚慰问一番，如此，你可明白了？”
江嘉琪听着霍苍溟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哄着蒋璃昌，心口仿佛被针扎一般，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即使她身负重伤，也未曾得到霍苍溟一丝一毫的温情关怀，而蒋璃昌只是微微红了眼眶，便能轻易转移霍苍溟所有的注意力，占据他全部的柔情。
江嘉琪实在不愿再看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模样，于是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梅贵妃娘娘，皇上确实是来慰问奴婢的，如今也慰问得差不多了，就不敢再劳烦皇上大驾了。”
蒋璃昌眼底划过一丝怀疑，但为了在霍苍溟面前维持自己善解人意的形象，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亲昵地挽住霍苍溟的胳膊，娇声道。
“皇上，既然江姑姑并无大碍，那我们就先回宫吧。”
霍苍溟温柔地应道：“好。”
江嘉琪无力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霍苍溟和蒋璃昌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背后的伤口更加疼痛难忍，那疼痛仿佛化作实质，刺激着她的泪腺，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翌日清晨，蒋璃昌早早地便起了床，径直来到了江嘉琪的房间。
江嘉琪因背部受伤，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说道：“奴婢身负伤病，不便给梅贵妃娘娘行礼，还请梅贵妃娘娘见谅。”
蒋璃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的话。
而是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别跟本宫来这一套，江嘉琪，你真是太会装模作样了，说，你是不是故意替本宫出去顶罪受罚，想要以此博得皇上的怜惜？”
“你那点小心思，难道本宫还不清楚吗？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嘉琪看着蒋璃昌眼中的愤恨，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一介卑微的奴婢而已，不敢有那么多不该有的心思。”
更何况，霍苍溟早就对她说过，他已经厌倦了自己，只是因为习惯了她的照顾，才舍不得放开罢了。
蒋璃昌闻言，顿时怒火中烧：“
你居然还敢顶嘴？现在立刻下床给本宫请安！你要是不这么做的话，等会儿本宫就去皇上面前告状，江姑姑，你不过是个皇上面前的旧人罢了！”
剩下的话，蒋璃昌没有明说，但江嘉琪却已经心领神会。
她强忍着剧痛，试图从床上下来，背后的伤口仿佛被一道道撕裂，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脊背，想必那是鲜血吧。
就在她双腿即将落地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蒋璃昌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一变，神情也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她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迎了出去，而江嘉琪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剧烈的疼痛让她头昏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她有些神志不清地扶着床柱，勉强支撑着自己跪倒在地。
霍苍溟刚一踏进房门，便看见江嘉琪单薄的背影，以及她身后濡湿一片的衣衫，眼神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沉声问道：“谁让你起来的？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休息吗？”
蒋璃昌见状，连忙插嘴道：“皇上，奴婢并没有让江姑姑给本宫请安，是江姑姑她自己非要请安，本宫也不知道她伤得如此严重，奴婢不是故意的。”
蒋璃昌一边说着，一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霍苍溟，而江嘉琪此时已经渐渐缓过了疼痛带来的眩晕感。
她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霍苍溟，因为她也想看看他的态度。
她不相信霍苍溟会听不懂蒋璃昌话里话外的心虚和推脱，除非他是不想懂。
然而，霍苍溟却仿佛没有听到蒋璃昌的话一般，连看都没有看江嘉琪一眼，只是将蒋璃昌身上快要滑落的狐裘，往上拉紧了一点。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充满了关心：“云云，大清早的，正是寒气最重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好待在宫里，乱跑什么？况且这个地方采光也不好，要是因此着凉生病了，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