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孽种

“我……”
九方润玉如同困兽般，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角，白皙的指尖泛着不自然的苍白，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局促与不安。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中盈满了不安，小心翼翼地望向九黎钦，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不知从何说起。
九黎钦温柔地安抚着她，语气轻柔得像春风拂柳，“别着急，想说什么就慢慢说……”
“嗯。”
九方润玉细若蚊呐地应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九黎钦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开口。
屋内静谧得近乎凝固，只能听见窗外树叶被微风吹拂的沙沙声，以及九方润玉自己那加速的心跳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忐忑的情绪，但颤抖的嘴唇却依旧出卖了她的紧张。
“二姐姐，”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你那么聪明、勇敢，总是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而我，却总是这么懦弱，什么都做不好……”
说到动情之处，她那双原本就水润的眼眸，更是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晶莹剔透，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化作颗颗泪珠。

九黎钦心疼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九方润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可是，我好像什么也没做……”
九黎钦顿时语塞：“……”
这孩子，还真是个实诚人，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啊！
“你听妈妈的话啊！”
九方润玉听得一头雾水，诧异地问道：“这也是保护家人？”
她开始怀疑，二姐姐是不是在故意哄她开心，这话说得也太牵强了吧？
九黎钦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听母亲的话，和她一条心，不给她添麻烦，保护好自己的同时，就是在保护母亲啊！”
九黎钦这么一解释，九方润玉似乎有些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二姐姐说得对，若是我像二叔家的大姐姐那般任性妄为，的确是在给母亲拖后腿。”
“对对对！”
九黎钦兴奋地拍着手，鼓励道：“就是这样，所以润玉啊，你做得已经很棒了！”
得到了九黎钦的肯定，小姑娘原本黯淡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彩，仿佛一颗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生辉。
她轻轻地拉了拉九黎钦的衣袖，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二姐姐，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你能答应我不告诉娘吗？”
“当然可以。”
九黎钦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九方润玉转过头，对着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秋雅使了一个眼色，房里伺候的丫鬟们立刻会意，鱼贯而出，退了出去。
这小丫头，竟然还要清场啊！
看来这个秘密还真是非同小可，九黎钦也对着布红等人使了个眼色。
布红和小七立刻转身就走，只有小七还赖在原地，一步三回头，满脸的不舍。
九黎钦无奈地扶额：“……”
这个小七，真是一生都爱听八卦的女人啊！
她故意沉下脸色，语气严肃地恐吓小七，“再不出去，今天天一黑我就让你睡到明天！”
“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小七一听这话，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溜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体贴地帮她们把门关好。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九黎钦这才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妹妹现在可以说了吧？”
九方润玉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地讲述起她所知道的秘密。
原来，在九方润玉七岁那年，她心爱的小狗不小心走丢了，她一路寻找，最后在父亲的书房附近听到了二婶叶氏的声音。
起初，书房里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但很快，叶氏的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带着哭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年幼的九方润玉天真地猜测，二婶应该是被父亲打了，因为在二婶哭喊的过程中，她还听到了“啪啪”的声响，就像小时候她不听话，娘亲打她屁股时发出的声音一样，打得可疼了。
她当时非常心疼二婶，正要冲进去阻止父亲继续施暴，却突然听到父亲一声低沉的怒吼，紧接着，书房里就变得风平浪静，鸦雀无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书房里再次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柔儿，我真是太想你了！”
“你有娇妻美妾在侧，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半老徐娘的位置？”
“那沈氏算什么娇妻，不过是个嫩瓜秧子罢了，拿什么跟你比？我就是怕你吃醋，所以纳了她以后，极少去她房里。”
“至于那些妾室，不过是取乐的玩意儿而已，你要是不高兴，我把她们都卖了就是。”
年幼的九方润玉当时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话中的含义，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甚至都忘了，那天她是怎样失魂落魄地走出父亲的书房的。
事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外公，也就是沈老夫人。
外公听完后，神情严肃地叮嘱她，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她的娘亲，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从那以后，外公该给的钱还是照给，父亲该睡二婶还是照睡，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从那以后，二婶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月“身体不舒服”，谁也不见，就连沈老夫人去看她，都会被她拒之门外。
以前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今年她才知道，原来是外公背地里找人给父亲和二婶下了药，一种有助于女子怀孕的药。而二婶这些年来喝的避子汤，也全都是被动了手脚的助孕药。
他们不是喜欢偷吃禁果吗？
那不如多生几个孽种，到时候事情败露，大家一起替他们“高兴高兴”。
只可惜，二婶也够狠的，这些年来，硬是一个孩子也没生下来，导致外公想捏住父亲的把柄，却始终捏不着。
九黎钦听完九方润玉的讲述，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快要崩塌了，她一直以为叶氏和九方清政是最近几年才勾搭上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暗度陈仓，勾搭在了一起，简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二姐姐，是不是很离谱？”
九方润玉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的秘密会吓到九黎钦。
“的确离谱。”
九黎钦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叶氏生得极美，妩媚动人，而沈氏虽然在容貌上比不过她，但是年轻啊！
不是都说男人喜欢年轻的女人吗？
看来这九方清政的口味还真是够重的，放着家里的娇妻美妾不碰，偏偏要惦记着自己妻子的庶妹。
九黎钦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试探性地问道：“润玉，你想不想咱们的二婶，给咱们添个弟弟妹妹？”
她几乎要把“我要搞事情”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九方润玉一见到她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啊，当然想！咱们家已经很久没有添过弟弟妹妹了。”
“你一定会达成所愿的。”
九黎钦意味深长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润玉替外公谢谢二姐姐。”
九方润玉说着就要跪下来给九黎钦行礼。
九黎钦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了起来，嗔怪道：“我们是亲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九方润玉这才作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这时，沈老夫人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让九方润玉留下来，陪着九黎钦一起用午膳，晚上再派人送她回府。还说沈氏吃过午饭后，会跟着九方清政一起回九方家。
九黎钦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姐妹两个刚用完午饭，沈老夫人就过来了。
“外祖母，你来啦！”
九方润玉立刻像一只小鸟般，欢快地扑进沈老夫人的怀里撒娇，祖孙两人亲昵的模样，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