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谍影重重

肃州城外，夜色如墨，苏流喉结微动，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赞赏的笑容，对着雪珂说道：“雪珂姑娘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得如此周全，实在是帮了我们大忙。”

两人隐匿在暗处，如同潜伏的猎豹，目光紧紧锁定着不远处的粮仓。

月光洒下，给忙碌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辉。副将王九正来回踱步，催促着手下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粮食：“都给老子麻利点！动作都轻着些！这可是救命的粮食，要是磕着碰着，仔细你们的皮！搬完这一趟，大家伙就能回去好好歇息了！”

一个士兵小声嘟囔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咱们累死累活的，到头来，那些州府的官老爷们却坐享其成。你们是没瞧见那林刺史的嘴脸，一开始还不相信将军能有法子平息民怨，现在瞧见这么多粮食，立马跑到百姓那里去邀功，说是他和将军一起想出来的办法。”

“真是气死个人！”

王九听了这话，心里也窝着火，但他牢记战鞠易的嘱咐，压低声音训斥道：“行了，都少说两句！抱怨顶个屁用！赶紧把手里的活儿干完，回去给你们烤土豆吃！”

七八个年轻的士兵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哇呜！太好了！又有土豆吃了！”

王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烤蚂蚱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啊？一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土豆！”

那抱怨的士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蚂蚱吃多了，心里燥得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吃了土豆就没那种感觉了。”

王九立刻搬出白芷之前说过的话来教育他们：“土豆可是好东西！既能当粮食，又能当蔬菜，将军说了，营养丰富着呢！能补充什么维生素！光吃烤蚂蚱容易上火，再吃点土豆，就不会有烧心的感觉了！”

“还有豆浆和豆腐，你们也要多吃些，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士兵们齐声应道。

如今物资充裕了，伙食也变得丰富起来。晚饭除了烤蚂蚱，还多了一道水煮豆芽。虽然没有油酥蚂蚱那么顶饱，但胜在是蔬菜，吃下去后身体也不会那么燥热。

王九这才明白白芷信中所说的“营养均衡”是什么意思。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懂这些，但他知道，跟在将军身边，手底下的这些弟兄们能吃饱肚子，干活就特别卖力。

不过，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生辰蛋糕的味道。每晚临睡前，他都会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的生辰还有几天，想着到时候能吃到一个多大的蛋糕。

还有那美味的火锅。自从来了肃州，战鞠易担心暴露铜投壶的存在，限制了白芷随意投喂。

不让她给他们分享太过惊世骇俗的食物。

转念一想，等蝗灾的事情解决掉，他们就能回到宣城，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写信给白芷点餐。

每每想到这里，王九的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恨不得手头上的事情能马上结束。

“王副将，最后一筐土豆已经搬上车了！”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道。

王九仔细清点了一遍，又绕着货车走了好几圈，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一筐粮食，这才下令手下驱赶马车，往肃州城内进发。

知道铜投壶存在的将士只有少数几人，至于怎么向手底下的士兵们解释这些粮食的来源。

这还不简单，就说是太子殿下派人秘密送来的这批物资。

士兵们对此深信不疑。

一个个干劲十足。

太子、公主和卢照那边，也是互相推诿，说是节度使大人安排人秘密运送，天衣无缝。

每次铜投壶传送物资，战鞠易都会以探查灾情的理由，找一处城外没人的隐蔽之处，将东西藏起来，再通知王九和士兵们偷偷运进城。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战鞠易身上发生的异常早已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除了罗情门之外，实际上，自从他们一行人离开玉京的第二天，就有无策军的密探悄悄地缀在他们身后，暗中查探。

就连辰王也派出了探子一路跟随，想要搞清楚战鞠易背后那股神秘力量的来源。

猜测和真相之间，终究还是存在着差距。

每一股势力都想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雪珂离开后，苏流依旧像幽灵一般隐藏在原来摆放粮食的地方，宛如路边的一棵枯树，一块沉重的大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王九带人离开后，这里先后来了三拨探子。

苏流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在心里暗道：无策军、辰王，那么最后一股势力又是谁的人？

最后一拨刺探之人的武功十分低下，行动也十分不专业，弄出的动静很大。看起来不像是私下培养的间客，更像是一支杂牌军。

“难道是林刺史的人？哼，他一个肃州的地方官，也敢来染指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流在心中暗暗发誓：都给我现身吧！也好让你们有来无回！

他可不管这些间客是谁派来的，就算是当今陛下，只要是阻碍将军做事的人，他统统都要杀掉！

罗情门的孤狼在月光下等待了许久，确定没有人再来刺探，才显露真身，返回住所。

第二日清晨，战鞠易一早醒来，便在门缝里发现了一封密信。

信中歪歪扭扭地写着十一个字：“你身上的异常被人盯上了。”

战鞠易紧紧地攥着纸条，心中百感交集。

“苏流。”他低声唤道。

兵卒苏流揉着惺忪的睡眼，应声道：“将军醒了？属下这就给将军打水洗漱。”

“苏流，你夜里守着铜投壶，可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战鞠易问道。

苏流略作回忆，答道：“回将军，丑正三刻，屋顶跑过两只野猫，寅正二刻，院外有狗叫唤。天亮之前，除了更夫，还有一队巡逻的兵丁走过。”

夜猫、狗、更夫和兵丁。

乍一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战鞠易却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大旱之后，百姓断粮严重，家里的畜禽早就被杀了吃肉，就连耕牛也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然后被人偷偷宰杀烹食。

街巷里游走的猫狗少之又少。

一旦被抓住，就会立刻进了饥肠辘辘的百姓的肚子。

他们来肃州赈灾的这几日，从未听到过有猫狗在夜里叫唤。

这异乎寻常的猫狗夜叫，让他察觉出了异常。

有人在监视他！

这是战鞠易得出的结论。

密信上所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友军在提醒，背后或许是一种“打草惊蛇”的策略。

战鞠易命苏流去打水的时候，快速地给白芷发去了一封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