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疑云重重

陆二闻言，略微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为自己辩解道：“殿下明鉴，苏泽的死，的确是属下精心策划一手安排的。”

“一派胡言！”金面人闻言怒斥，声调骤然拔高，毫不客气地打断陆二的发言，“那是母亲大人的周密部署，怎么能算作是你一人的功劳？”

金面人又重新低下头，将所有的不满与委屈深深地压在心底。他深知，在永王面前，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苏泽图谋叛国的计划，自始至终都是金面人在幕后操控。苏泽的死，虽然是临时起意，却也恰好达到了既定的目标。

他明白，伴君如伴虎，永王说是德妃的计划，那就是德妃的计划。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事情办好了是理所当然，一旦出了差错，便会人头落地，万劫不复。

“你说，最近为何频频出现纰漏？”永王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悦。

关于这个问题，金面人心中早已有了几分猜测。他略微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自从战鞠易入京以来，或者更准确地说，从司徒崇夜袭宣城开始，战鞠易便屡屡在危急关头逆转局势。属下安插在宣城府兵中的眼线来报，说战鞠易好几次明明已经一败涂地，却突然变出大量的武器和辎重，仿佛……如有神助一般。”

金面人又微微抬起身子，表情愈发凝重，语气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殿下，您难道不觉得这其中透着一丝诡异吗？”

“宣城的战力如何，主上和殿下心中都有数。区区一千残兵败将，且缺衣少食，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司徒崇的三万精兵？还有荒山沟伏击一事，为何突然冒出如此之多的弓箭和攻城器械？”

永王听了这番解释，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显然是被金面人说动了。他微微颔首，示意金面人继续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再说我们安排的杀手，明明已经成功杀死了信使丁燕云，破坏了那份至关重要的述职诏书，可战鞠易为何还是能够顺利入城？”金面人语气急促，仿佛想要尽快将心中的疑惑倾吐出来。

“还有那座被我们派人弄断的索桥，原本绕路至少要多花两三天的脚程，可他们偏偏能够按时抵达京城。”

永王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派去的人有没有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通过那道悬崖的？”

金面人故作神秘地回答道：“据他们所说，是用飞索飞过去的。”

“军中之人使用飞索飞跃悬崖本就是寻常之事，战鞠易随身携带飞索，这有什么问题？你莫要为自己的失职找借口！”永王有些不悦地说道，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陆二连忙解释道：“殿下息怒，我国军中所用的弓箭射程最多不过六十丈，属下派去的人说，那道悬崖足有三十五丈，以普通弓箭的力道根本无法将绳索射到对面的岩石之上。”

“即便勉强射中，也难以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更别说借助绳索滑到对面了。”

永王仔细咀嚼着陆二的话，觉得其中似乎确实有些道理，并非是金面人在强词夺理。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所以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陆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殿下，暂且不提飞索过悬崖之事，单说您母亲中秋之夜安排的那六十名死士，他们奉命截杀太子，可最终的结果如何呢？”

那六十名死士，可都是永王母亲德妃手中最为珍贵的底牌。德妃冒着暴露身份的巨大风险，直接派出这六十人去截杀太子，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不料被战鞠易杀得片甲不留，全军覆没。

为此，德妃大发雷霆，在宫中杀掉了十三个奴婢，却依然难消心头之恨。

永王也对此事感到十分好奇，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精心培养的死士会被一网打尽？

陆二故作神秘地说道：“属下事后经过仔细的查探，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快说！”永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属下在截杀太子之处的树林里，找到了一块碎片，如今就在属下的马车里。”

永王闻言，立刻拍了拍手，示意手下的人去取。很快，便有人从陆二推来的货车上找到一个布袋。

打开布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厚纸片，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加”字。

“这是什么东西？”永王皱着眉头问道。

陆二解释道：“属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周围找到一个目击者。据他所说，那夜，太子和战鞠易经过那条路的时候，遭到了我们派去的六十名死士的围堵。死士们万箭齐发，眼看就要将太子一行人射杀当场，岂料，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死士群中爆开，紧接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烟火朝着死士们射去。”

那一夜的刺杀，他们派去的死士死了五十七个，剩下的三人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太子府。至于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德妃都一无所知。

阿平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事后许多人都曾去现场查探过，却一无所获。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金面人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纸片。

陆二继续说道：“殿下，这纸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火药味。属下怀疑，那一夜的白光是一种用火药制成的特殊武器，点燃之后，能够发出如同白昼般的光芒。”

“除此之外……”

陆二又陆续提到了许多发生在战鞠易身上的蹊跷之事，其中次数最多的，便是雅赏会上的火锅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叫卖品。

香皂、散发着怡人香味的花露水、清凉油……晶莹剔透的琉璃酒器、比铜镜还要清晰的穿衣宝镜……

经过陆二这么一番仔细的盘点，永王也渐渐觉察出其中的异常。

一样两样或许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可如此之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集中在战鞠易一人身上，就不得不让人感到细思极恐了。

“你有什么猜测？”永王终于开始正视陆二话里的含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陆二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还请殿下听完属下的分析之后再做评判，切莫动怒。”

“说吧。”永王挥了挥手，示意陆二继续说下去。

“属下觉得，战鞠易是不是得到了某个神秘组织的支持？否则的话，他身边为何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奇怪物品？”

“神秘组织？”永王听到这四个字，原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立刻坐直，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是想说，父皇暗中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并且正在全力支持战鞠易？”

这就好比德妃暗中培植势力，成立了罗情门一样。如果战鞠易背后的力量真的是来自皇帝，那永王可就要坐不住了。

“以战鞠易的能力，怎么可能弄得到比人还高的穿衣宝镜？还有那些精美的琉璃器物，那可是只掌握在西域胡人手中的绝密技艺，每年作为贡品送来仓国的也不过区区二十件，战鞠易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还有对抗司徒崇夜袭时所用的攻城车、用之不竭的弓箭以及铁蒺藜。”

陆二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他竭尽所能地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全部托盘而出：“殿下，战鞠易在回京之前，就已经筹集到了修葺城墙所需的夯土和砖墙。可是，并没有额外的村民在附近的深山老林中开采夯土，也没有工匠在日夜不停地赶制青砖，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就筹集到如此庞大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