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风暴将至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241更新时间:25/08/04 00:41:59
“这……莫不是,饮鸩止渴?”
皇帝朱熄聪的怒火如同失控的狂龙,咆哮着将手中的帝王绿翠玉珠串震断,珍贵的玉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洒落一地,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常景启,是不是你的人下的毒手?”
盛怒之下,他几步上前,一脚踹翻跪伏在地的常景启。这一脚力道极大,常景启如同破败的玩偶般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陛下明鉴!绝无可能!能近苏泽身者,唯有微臣与几位心腹,臣等绝无加害苏将军的理由啊!”常景启肝胆俱裂,涕泗横流地辩解道。
“为何偏偏是此时!苏泽绝不可能畏罪自戕!朕命你,集结所有麾下,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查清楚,究竟是何人胆敢谋害苏泽!朕要诛他九族!”朱熄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常景启死死抱住皇帝的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陛下,辛国使团即将抵京,商议和谈事宜,此时若让他们得知苏将军暴毙,岂不是要横生枝节?”
苏泽,乃是镇守北境的定北节度使,常年驻守于承浒关。昌宏四十六年,辛国铁骑南下,十五万大军势如破竹,直逼承浒关,正是苏泽率领将士,将其死死挡住。
苏泽以区区三万之众,坚守国门整整三个月,为朱熄聪争取了调集粮草、增援兵力的宝贵时间,这才稍稍缓解了北境告急的局面。
然而,辛国军队骁勇善战,即便仓国增兵至七万,也依旧难挽颓势,败仗连连。
承浒关破城,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苏泽却奇迹般地守住了国门,将辛国的铁蹄牢牢阻挡在了承浒关之外。
整整一个冬天,辛国大军都未能占到丝毫便宜。然而,苏泽所面临的局势,却依旧不容乐观。
物资匮乏,将士们缺衣少食,严寒更是夺去了许多人的肢体。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春回大地,辛国大军卷土重来,承浒关必将失守。
苏泽深知,长此以往,绝非长久之计。他思虑再三,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割地赔款,换取辛国退兵。
然而,当这份奏报摆在朱熄聪的御案上时,却遭到了朝堂上下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堂堂仓国,岂能向蛮夷低头?割地赔款,更是奇耻大辱!
然而,当朱熄聪询问,有谁愿意代替苏泽,前往承浒关与辛国决一死战时,却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苏泽,既是仓国的定北节度使,也是辛国大军眼中战神般的存在。战神一旦陨落,仓国将无人能守住北境国门。届时,辛国必定会撕毁盟约,再次挥师南下。
在常景启的苦苦劝说下,朱熄聪逐渐冷静了下来。
“传旨,宣杨显火速进宫觐见。”
......
在等待杨显进宫的这段时间里,朱熄聪以身体不适为由,屏退了大理寺卿,在华轩舍秘密召见了无策军策卫首领,楚九年。
无策军,乃是皇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专司情报搜集之职,分为左策、右策和策卫三个部门。
左策只招收男性成员,负责侦缉、查探以及执行暗杀任务;右策则全部由女性组成,负责监察百官,行财色诱惑之事。而策卫,则主要由太监和宫女构成,负责在宫内保护皇帝的安全,以及传递各种情报。
楚九年是一个相貌极为普通的太监,在宫中的地位也并不显眼。
他轻车熟路地从密道进入华轩舍,跪伏在地,恭敬地行礼道:“奴才楚九年,参见陛下。”
“苏泽死了。”朱熄聪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楚九年闻言,猛地抬起头,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冒犯了龙颜,立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朕恕你无罪,起来回话。”朱熄聪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谢陛下隆恩。”
楚九年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陛下为此事特意召见奴才,莫非是苏泽的死,其中另有蹊跷?”
“说说你的看法。”朱熄聪已经换下了一身龙袍,身着常服,端坐在书案之后,神情肃穆。
“就在三刻钟之前,大理寺卿常景启奉旨进入华轩舍,陛下屏退左右,就连吕大人都未能留在您身边。他与陛下密谈了一刻钟之后,陛下又命人秘密传召尚书令杨显入宫。”楚九年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分析道。
朱熄聪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培养多年的策卫头领,果然能力非凡,心思缜密。
“继续说下去。”
“若是陛下有意处死苏泽,断然不会如此神秘。由此可见,苏泽的死,必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秘。”楚九年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召奴才前来,是否想问,苏泽的死,是否与无策军有关?”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神情略显紧张,沉声问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无策军,乃是皇帝手中的私兵,最忌讳的便是背叛和不忠。
感受到从皇帝头顶上传来的阵阵杀意,楚九年心中惊恐万分,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将头死死地贴在地面上,不敢有丝毫的抬起。
“陛下!若无您的旨意,无策军绝不敢擅自动用私刑!奴才以性命担保,苏泽的死,与无策军绝无任何瓜葛!”
“你还未查探,又如何得知与无策军无关?”楚九年刚刚得知苏泽离奇死在大理寺的地牢之中,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楚九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朕给你一天的时间,务必查清楚,究竟是谁与苏泽有私仇。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查到之后,直接带来见朕。”朱熄聪目光如炬,声音冰冷刺骨:“这件事,若真是无策军内部之人所为,定是出于私仇。”
“奴才遵旨。”
......
仓国唯一一位正二品大员,尚书令杨显,今年已经七十九岁高龄。
一顶略显陈旧的轿子,将这位须发皆白的三朝元老,缓缓地抬进了正阳宫。
距离华轩舍还有一段距离,杨显便示意轿夫停轿,在贴身侍从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华轩舍。
不知从何时起,这位曾经担任政事堂秉笔宰相的老人,双腿变得越来越不利索,走起路来也越发缓慢,颤颤巍巍。
从正阳宫到华轩舍,总共有一百八十丈的距离。这短短的一百八十丈路程,皇帝特许他乘坐轿子,可以直接将他抬到华轩舍门口。
然而,每当杨显被召到华轩舍议事,他都会让轿夫在正阳宫停轿,然后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
他也不扶墙,只是拄着拐杖,一步一个脚印,朝着皇帝的居所走去。
在华轩舍院墙之外,他便将侍从留在了门口。
然后,自己继续走完最后几十步路。
此时的华轩舍,灯火通明,却看不到一个服侍的太监和宫女。
杨显苍老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以他在朝为官几十年的经验,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在踏上进屋的台阶之前,他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和官帽,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