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炉落谁家

“这可是件宝贝，真是件宝贝啊！”

单院长架着他的老花镜，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玄元观香炉那古朴的炉身，眼中满是痴迷的光芒。

“是龟甲纹！”

小柔他们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对这些古董文物的门道一窍不通，此刻都围拢上来，谦虚地向前辈请教。

“前辈，这龟甲纹有什么讲究吗？”小柔好奇地问道。

周慧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耐心解释道：“在道家文化中，龟甲一直被视作是占卜吉凶的工具，所以龟甲纹在道观的器物上非常常见。”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以说，这是道家文化的一种符号象征。”

白风暴看着这尊香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压低声音说道：“师母，这东西太贵重了，恐怕瞒不住啊。”

言外之意，这么珍贵的宝物，单院长和师母恐怕难以独吞，觊觎者肯定不在少数。

“哼，谁敢跟我抢？”单院长脖子一梗，胡子都翘了起来，显然对这香炉势在必得。

“我。”

一个苍老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耄耋老者，在一位年轻助手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秦院长！”单光明立刻迎了上去，神情恭敬。

“老师。”周慧茹也紧随其后，语气带着几分敬畏。

小柔他们面面相觑，不认识这位老人，眼中充满了疑惑，纷纷向白风暴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位是国家博物院的前任院长，也是单院长的老师，算起来，还是我的师爷。”白风暴连忙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尊重。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同伴们上前，恭恭敬敬地向老人鞠了一躬。

“秦老好！”众人齐声道。

“你们好，是风暴这孩子啊。”秦老眯着眼睛，慈祥地打量着白风暴，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面对这位学术界的泰斗，白风暴瞬间变得乖巧无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秦老您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呢。”

“我还没老糊涂呢，怎么会记不住你。”秦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语气亲切。

“秦老正好在双庆市的干部疗养院休养，得知消息后，就让我安排车子送他过来了。”助手在一旁解释道。

“秦老，您坐着说。”白风暴赶紧把自己身后的凳子搬到老人跟前，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

在这位老者面前，单光明和周慧茹也如同小学生一般，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老人将拐杖拄在身前，双手搭在龙头之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国博正好需要一件青铜香炉来宣扬道家文化，我看这件就不错，送到国博展览吧。”

单院长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小声嘟囔道：“前几年借给国博的龙纹镂空香囊还没还回来呢。”

“你说什么？”秦老耳朵很灵，立刻皱起眉头，语气严厉地问道。

“没…没说什么。”单光明立刻认怂，但心里却暗暗腹诽着老师，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老人看出了学生的不服气，扭过头，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国博里专家多，送过去给他们研究，才能更快出成果。你们自己闷头搞，能搞出什么名堂？”

单光明心里委屈：我也是您的学生啊，您这是拐着弯说我不行呗。

白风暴在一旁憋着笑，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单院长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喂，是我。什么？不行，东西已经被国博借走了，别问我要。”单光明对着电话吼了几句，然后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凌封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刚按下接听键，就被电话那头传来的一阵咆哮给震住了。

“头儿，是，不久前战将军投送过来一件青铜香炉，长约160厘米，宽60厘米，高210厘米。”电话那头传来王震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小柔悄悄贴在白风暴耳边，低声说道：“是隔壁特勤处的头头，王震。”

“头儿，香炉已经被国博借走了。”王震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众人听了这话，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简直是公然欺骗领导啊！

白风暴也有些疑惑，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说好保密的嘛，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小柔摇了摇头，解释道：“对我们普通人保密还行，对这些国家泰斗级别的专家，根本保不住密。再说，你的铜投壶是古代文物，联通的又是古代，这个领域的高层都在盯着呢。”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面瘫男凌封被他的上级领导王震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吭声。

“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保住玄元观香炉，等我过去。”王震撂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此后，凌封的手机铃声就没停过，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涌入。

到后来，他索性直接关机，眼不见为净，爱咋咋地吧。

…

薛凝回到家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门口排起了长长的安检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我才出去不到五个小时，就来了这么多人？”薛凝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她真正看见玄元观香炉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何如此疯狂，这尊香炉实在是太大了，完全盖过了其他一同运来的器物。

它通体金光灿灿，造型古朴大气，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神秘感。

在国内，根本找不出与之相同的大件金色青铜器来。

“看来，晚餐得定四桌了。”薛凝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专家、助手以及工作人员加在一起，整整四十二个人，还不算那些正在飞速赶来的。

而且，个个来头都不小。

按照白风暴的说法，在这个领域内，地位低于单院长的，根本没脸参加这场“抢货”局，来的都是距离双庆市三小时车程的省市博物馆馆长。

薛凝收起了平日里的聒噪，凌封面露微笑，白风暴和助理们更是殷勤备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些大佬。

稍有怠慢，恐怕就会引来一顿臭骂。

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十四位院长级别的存在，面对面围坐成一个大圆圈，助理们恭敬地站在身后，而圆圈的中心，赫然就是那尊玄元观香炉。

国博前院长率先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老规矩，先去国博展览半年，然后再一个个轮流展览。”

陕博物馆院长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冷哼一声说道：“国博借走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回来过？”

单院长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其他博物馆的馆长也纷纷表示赞同。

秦老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孝”弟子，又转头看向其他的省博馆长，语气严肃地问道：“那你们说，有什么好办法？”

所有人顿时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每个人都试图说服其他人，让香炉先在自己的博物馆展览。

只要有馆长提出率先在自己地盘展览的理由，都会遭到其他十三位的群起而攻之。

“抢货”局顿时陷入了僵局。

最后，一直站在单光明身后的白风暴，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小手，声音弱弱地说道：“啊…这个…晚辈有个小小的不成熟的提议。”说完，她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垂着头，不敢看人。

秦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着说道：“说说看。”

其他十三位馆长的目光，也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既然单独去哪一个博物馆、博物院展出都不公平，那可不可以在双庆市修一个关于仓国的小型博物馆？战将军也送过来不少青铜器和古玉，想来后面还会有很多，足够做一个主题展了。”白风暴一口气说完，然后呲着牙，露出一个略带紧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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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顿时变得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几秒钟，几十人爆发了更加激烈的讨论，声音之大，几乎要掀翻屋顶。

白风暴偷偷地看了一眼老师，发现单光明正朝自己偷偷地竖起了大拇指。

十多分钟后，讨论终于结束，众人也不知道单光明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秦老，碍于这两人的面子，以及各方之间的关系平衡，最终，大家一致同意了白风暴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