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瓮中鳖

敌人若是攻破城池，首当其冲的便是老黄的独子。
“爹，孩儿明白，您还是往后躲躲吧。”
“唉，唉。”
老黄步履蹒跚，一步三回头，想再多看儿子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身后有人拽了他一把，将他拉到木箱后面藏了起来。
士兵们尚且还好，性命攸关之际，许多百姓并未选择逃离，而是决心与宣城共存亡，他们紧紧拉着身边的亲人，低声诉说着最后的遗言，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异变陡生！
数百名将士突然从隐蔽处现身，他们手中捧着堆积如山的武器，寒光闪烁，令人心安。
首先，每位将士都分发到了趁手的兵器，剩余的则分给那些尚有余力战斗的百姓，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马豪绅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流递给他的那张巨弓以及两百支锋利的穿云箭，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石化了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兵器库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吗？这些百姓手中的刀剑和兵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马豪绅是粮食凭空出现一事最直接的目击者，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心中激动万分。
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障眼法？是迷惑敌人的假象？
他刚想和身边的人讨论，却又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只见王九和两名小兵正在被投石砸开的墙洞前的地面上忙碌着，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东西，由于夜色深沉，无法看清全貌。
只能隐约看到一根根半尺高的倒刺直冲夜空，在某些角度还能看到倒刺上反射出的金属光泽，显得格外锋利。
现场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武器，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城楼各处，数百名将士手持弓箭，迅速而隐蔽地找到各自的位置，有条不紊地开始布防，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
周恒高声呼喊着进攻的命令，一支由三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紧随其后，率先冲向城墙的缺口。
咚咚咚，岚军的战马速度惊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
转眼间，他们便冲进了城墙缺口，然而，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周恒口中的“杀”字还未完全吐出，便被卡在了喉咙里，紧接着，他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姿势狼狈至极。
战马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匹匹发出凄厉的嘶鸣，然后接连倒下。
骑兵速度虽快，但缺点也十分明显，只要有一匹马倒下，后面的战马根本来不及减速，便会引发连锁反应，全部摔倒。
骑兵之间的间隔太近，马匹速度又快，这一摔，就如同高速公路上发生连环相撞的车辆，惨不忍睹。
马背上的士兵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骨折的，被战马践踏而死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城楼上，那些藏身在暗处的弓箭手早已将弓箭瞄准了缺口处的周恒等人，只等一声令下。
“射击！”江图一声令下，声音冷酷而决绝。
嗖嗖嗖！
数千支穿云箭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将地面上的骑兵们射成了刺猬，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后面跟着冲进来的士兵还未弄清楚状况，刚一露面就被射成了马蜂窝，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敌人想要逃跑，火油准备！”
战鞠易的战令再次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酷。
原本蹲在城墙后的弓箭手，纷纷起身，出现在女墙之间。
他们将包裹着厚厚油布的箭矢同时点燃，然后朝着岚军前锋步兵聚集的地方射去。
“中计了！快退！快退！”
一名士兵大声提醒着撤退，然而，话音未落，他就被一支利箭射中，胸口被燃烧的火油击中，厚厚的藤甲瞬间燃烧起来。
只见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火人四处乱窜，发出痛苦的嘶喊声，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后方督战的司徒崇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命人鸣镝，挥舞旗语，提醒前锋部队撤退。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些被他们当成逃兵的人早已埋伏在四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那些想要往边缘撤退的士兵，被一刀抹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司徒崇大感意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左中右前锋，在我前方集结！”
鸣镝不断点亮夜空，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这时候才想撤退，已经太迟了。
宣城城楼上，也点亮了一颗鸣镝。
蓝色的焰火升空，绚丽妖艳，如同死亡前的开场曲，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岚军前锋部队刚刚聚集到一处，天空突然出现三颗硕大的火球，如同巨大的陨石般坠落。
司徒崇刚下令分散，前锋队伍中间便被火焰飞石砸开一大片空地，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哀嚎声响彻云霄，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可能？战鞠易怎么可能有投石车？”
兵器弓箭也就算了，随便藏在哪个空屋子里，他们的谍子确实很难发现，可投石车不同，那东西目标庞大，根本无法隐藏。
比两层楼还要高，根本藏不住，何况对方还是三架。
这么明显的东西，是怎么瞒过他们的谍子的？
司徒崇开始怀疑安插在战鞠易身边的谍子们送过来的情报的可信度。
“诡计多端的战鞠易。”司徒崇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中计了，他立刻命人鸣金收兵。
铮铮铮~~~~
嗖嗖嗖。
岚军在撤退途中，又被十几颗大火球击中，城头上，穿云箭不要钱似的射向敌人，毫不留情。
骑在战马上的司徒崇连连后退，宣城被破开的城墙口仿佛变成了收割生命的地府，吞噬着无数的生命。
进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司徒崇第一次感到害怕，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撤退！撤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就在这时，战鞠易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
呜呜呜~~~
宣城的一千将士和百姓，从城墙缺口以及大开的城门中涌出，气势如虹。
“冲啊~~~”
他们气势磅礴地冲向军心早已溃散的岚军，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将军，败局已定，我掩护你，快逃吧！”副将李修用大刀挡住四溅的碎石，奋力掩护司徒崇离开。
“我是主帅，我不走！”司徒崇语气坚定，不肯撤退。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吧！”李修苦苦劝道。
到这时候，司徒崇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他怎么也弄不明白，战争的胜局怎么就突然偏向战鞠易一方了。
岚军可是足足三万人啊！
轰轰轰！
一颗巨大的火球砸在司徒崇不远处地面，顿时地动山摇，气浪翻滚，砸飞了数十人。
“将军，快走！”
马豪绅体内冰冷的血液被彻底点燃，他冲得比谁都快，先是射落一名骑兵，然后双手用力，一个翻身骑上了这人的战马，动作干脆利落。
肥胖的身体一点都不显笨拙。
“驾！”
马豪绅大喝一声，扬鞭催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周豪绅等人都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