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染

唐清平的瞳孔剧烈地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栗，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她的手臂被那粗暴的膝盖死死地压制着，剧烈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意识。

她只能绝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更没有声嘶力竭地呼救。六小姐既然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那就证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天罗地网早已布下。

今日，她唐清平，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那匹桀骜不驯的烈马终于被孙管事彻底驯服，他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那双布满污垢的手狠狠地捏住了唐清平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爱不释手，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占有。

站在一旁的那几个狗仗人势的小厮，也跟着阴阳怪气地笑着，嘴里吐出令人作呕的言语：

“孙管事，待会儿能不能让咱哥几个也尝尝这美人的滋味啊？这唐清平，小的们可是惦记了很久了呢。”

“就是啊，孙管事，您是不知道，弟兄几个做梦都梦见唐清平。这身段，啧啧，长得这么好，还生得如此美貌，每每想起，那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痒得难受啊！”

孙管事闻言，发出一阵猥琐至极的淫笑：“你们这群不正经的玩意儿……想尝尝也不是不行，不过嘛，得先排在老子后面！”

被死死压在冰冷雪地里的唐清平，就好像是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被这群人肆意地品评，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内心。

放浪形骸的笑声，在幽深的巷子里不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这令人作呕的笑声，却突兀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猛烈地喷涌而出！

温热的血液，带着浓烈的腥味，溅了唐清平一脸。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到她的手边，那双眼睛还带着浓浓的惊恐与不甘。唐清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僵硬了一瞬之后，她终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逃离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狭窄的巷子里疯狂地奔跑着，恍惚之间，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小桂子的肩膀被撞得歪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唐清平的手腕，满脸关切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小桂子的瞳孔就猛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此刻的唐清平，满脸都是鲜血，她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每个人都变成了想要玷污她的恶魔。她惊恐地摇着头，朱唇颤抖着，发出绝望的尖叫声，猛地甩开那只手，如同疯了一般，没命地向远处跑去。

小桂子心急如焚，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彻底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

慌不择路地跑了许久，唐清平终于感到疲惫不堪，她孤零零地抱着双臂，无助地蹲在冰冷的墙角处，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完全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到银青光禄大夫府吗？等待她的，又将是数不尽的刁难和折磨。可是除了那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一个慈祥而温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小姑娘，你没事吧？”

埋在臂弯中的脑袋，茫然地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庞，徐老太太吓了一跳。

她顾不得多想，连忙将唐清平拉进屋里，让她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又吩咐自己的孙子打来一盆热水，用粗糙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

干涸在脸上的血污，被那双温暖的手温柔地擦拭掉，唐清平纷乱如麻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看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无助。

徐老太太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姑娘，你可算是回过神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唐清平环顾着四周，这是一间狭小的堂屋，上方供奉着三个古旧的牌位，小小香炉中插着几根燃尽的香。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粗茶淡点，脚边还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徐老太太满眼怜爱地抚摸着唐清平的手，轻声说道：“这是老婆子我的家，刚才我瞧见你蹲在我家门口，满脸都是血，就把你带进来坐坐。”

唐清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厚重的门帘就被掀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唐清平顿时惊惶万分，立即起身想要逃跑。

徐老太太愣了一下，连忙安抚道：“那是我的孙子，你别怕，他不是什么坏人。”

那男子见唐清平神色有异，很懂事地将手上端着的羊奶放在桌子上，对着徐老太太说道：“奶奶，我出去卖豆腐了。”

徐老太太连忙点了点头：“去吧，天冷地滑，小心点。”

目送着男子走出门外，唐清平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双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您见笑了。我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徐老太太温柔地笑着，也不想去追问别人的过往。

“我姓徐，你就叫我徐婆婆就行。这里现在就我和我孙子在住，我孙子白天要挑着豆腐去走街串巷地卖，我一个老婆子守着这屋子也是无趣。日后你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或是想找人说说话，就来这里坐坐，我一直都在。”

唐清平仿佛置身于梦中一般，有些不敢相信，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她弱弱地问道：“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来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地方小，茶点简陋，随时都欢迎。”徐老太太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

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感直冲鼻尖，唐清平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喜极而泣地说道：“您能如此善良地对待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么会嫌弃什么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徐老太太从怀中掏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动情，她不禁也被唐清平的情绪所感染，眼眶也微微泛红。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就能让她感动成这样，这小姑娘平日里，该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

从徐奶奶家离开，唐清平的眉眼弯弯，眼中充满了温暖的光芒。她轻轻地揉了揉装满了茶点与羊奶的肚子，心里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走出巷子，她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里是城东南的闹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唐清平抬脚想要离开，却突然听到巷口旁边的茶摊传来一阵议论声。

“诶！你们听说了吗？太师顾欧宁顾大人，要与银青光禄大夫府的嫡六小姐定亲了！”

“这个我知道！好像是前些时候在玉珠长公主的赏梅宴上，两人就已经私定终身了。想必再过不了多久，顾大人就会登门提亲了吧。”

“我还听说，赏梅宴结束后，两人还同乘一辆马车，是顾大人亲自送张六小姐回府的呢！一个是当朝正一品的太师，一个是福安公主的嫡亲女儿，身份都如此尊贵，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