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噩耗临

卫显怔住了，如同一尊被骤然冰封的雕塑。他对自己的祖父卫老国公了解至深，若家丑外扬，传入老国公耳中，他们这般贸然登门，恐怕连祖父的面都见不着。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如今的卫国公府，硕果仅存的顶梁柱，恐怕也只有老卫国公一人了。可叹他老人家一世英明，戎马倥偬，晚年却要为这些不成器的子孙收拾烂摊子。

明知无力回天，卫显心中焦灼，却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

“母亲，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糟糕，我这就去想办法……”

“夫人！大事不好了！国公爷出事了！”

卫显话音未落，一个面色仓皇的小厮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

“怎么回事？你给我慢慢说！”丁禅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卫显也心头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厮。

那小厮不过是个负责守门传信的，平日里连见丁禅一面的机会都难得，今日突然被两位主子如此逼视，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老国公爷，老国公爷他……他……驾鹤西去了……”小厮战战兢兢地吐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丁禅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娘！”

幸好卫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又是掐人中，又是命人去请大夫。好半晌，丁禅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儿子，你说这事好笑不好笑？我方才还梦见小厮来报，说你爷爷去世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昨天才去给他请了安，还说好要亲手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肘子……”

说着说着，丁禅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卫显的衣袖。

卫显心如刀绞，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亲。

当年在国公府时，祖父对母亲视如己出，疼爱有加。也正因如此，在父亲做出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后，祖父才会不顾一切地站出来，为她撑腰。

他知道，在母亲的心里，早已将老卫国公当成了父亲一般的存在。

卫显的眼眶也阵阵发酸，他同样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祖父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

“母亲，我让人给您收拾一下，我们还要去国公府……”卫显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努力维持着镇定，可那“奔丧”二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来人，扶夫人回房更衣。”卫显唤来了丁禅的贴身丫鬟。

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丁禅回到了房间。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管家一脸愁容地问道。

直到这一刻，卫显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他静静地站立片刻，努力消化着“祖父已逝”的事实。

“按照女儿奔丧的规矩来。”卫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相信，这也是母亲所希望的。”

“哎，好吧。”管家无奈地点点头，惋惜地叹息道：“可惜了老国公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些个……不靠谱的儿女呦。”

卫显也想问问他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和小姑，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尽管心中悲痛万分，一切却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准备妥当后，卫显小心翼翼地扶着换好丧服的丁禅坐进马车，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卫国公府。

卫显率先跳下马车，随即转身，伸出手道：“母亲，小心，我扶您。”

过了许久，丁禅才在卫显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卫显看着母亲那双红肿的双眼，心中更加难受，仿佛整个身心都沉入了冰冷的湖底，窒息得无法呼吸。

两人默默地走进国公府，门口的下人立刻带着他们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老国公爷走得突然，灵堂还在搭建之中，进进出出的丫鬟和小厮们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谁允许你们来的？”

一进门，卫国公便看到卫显和丁禅，顿时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爹，我们是来给爷爷吊丧的。”卫显皱着眉头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是说她！”卫国公用手指着丁禅，语气恶劣地说道，“你赶紧给我滚！我们卫国公府不欢迎你！一个被休弃的女人，也有脸再踏入我们国公府的大门？真是不要脸！”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最好给我闭嘴！”丁禅原本就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此刻听到卫国公的污言秽语，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

“还有，我是和你和离，不是你休了我！”

卫国公还要再说些什么，卫显立刻挺身而出，挡在丁禅身前，语气冰冷地说道：“父亲，现在最要紧的是祖父的丧事！国公府的笑料已经够多了，您就不要再给它添上一笔了！”

最后几个字，卫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卫国公见他这般模样，气得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回了后堂，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既然你们喜欢待在这里，那就由你们来招待客人吧！”

“他……你放开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他的脸皮！”丁禅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冲上去给卫国公一巴掌，却被卫显死死地拦住了。

“母亲，等祖父的丧事办完，儿子自会好好教训父亲！现在我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卫显目光阴沉地说道。

他原本打算从此不再过问国公府的任何事情，只想陪着母亲安安心心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看到父亲这副模样，卫显改变了主意。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祖父，以及曾祖父们用鲜血和汗水挣下的爵位，就这样被父亲给败光！他要让卫国公府在他手中传承下去！

“今天就先饶了他！”因为太过气愤，丁禅并没有听出卫显话语中更深层的含义。

卫显见母亲没有听出来，也没有刻意解释。

母子两人默默地给老国公上了一炷香，然后在丫鬟布置的简易蒲团上跪下，等待着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

与此同时，远在皇宫之中的萧呈皓也听说了老国公去世的消息。

“你派人到卫国公府走一趟。”萧呈皓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沉声吩咐道，“老国公年轻时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朝廷不能忘记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