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狸猫换

夜幕沉沉，两道黑影抬着一个被破席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快速闪出黄府偏门。他们脚步匆匆，仿佛背负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门外，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静静停靠。两个壮汉小心翼翼地将席子里的东西塞进车厢，然后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谄媚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厮，那小厮穿着体面，一看就是府里的管事。“小五爷，您看这事儿……晦气得紧，能不能再赏哥几个几个钱，去去晦气？”

被唤作小五爷的小厮，白眼一翻，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大约三两左右，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扔了过去。“拿着！拿着赶紧滚！记住，今天的事儿烂在你们肚子里，谁要是走漏了风声，仔细你们的狗头！”

两个壮汉如获至宝，连连点头哈腰，保证守口如瓶。他们赶着马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马车走远，小厮啐了一口唾沫，冷笑一声，将偏门紧紧关上。“哼，真当黄家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多给你们的三两银子，就当是给你们买棺材的钱了！”

马车颠簸着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车轮包裹着厚厚的毡布，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噪音，如同幽灵般穿梭于黑暗之中。车厢内，其中一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掀开破席一角，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的黄可儿。

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剪刀，鲜血正泊泊地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衣襟。

壮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金疮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黄可儿的伤口上。这点药粉自然无法止住大量的出血，但他希望能尽量减轻一些，方便之后公子进行救治。

与此同时，黄府内。

黄阳已经换下了一身沾满血污的衣衫，从内室走了出来。

“大哥，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伤到哪里？”一个与他容貌酷似的男人立刻迎了上来，神情关切地问道。

若是有外人在场，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两人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材高矮也几乎分毫不差。

事实上，眼前之人才是真正的黄阳，而刚才畏罪自杀的，是他的胞弟黄威。

兄弟二人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改变了各自的外貌和声音，多年来轮流使用“黄阳”这个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老卫国公寿诞那日，黄阳身体抱恙，真正前去贺寿的，正是黄威。

所以，苏沐才能一眼认出黄威的真实身份，只不过她只以为黄威是想方设法顶替了黄阳，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是两个人。

“我没事。”黄威摇了摇头，摸了摸被刺伤的肋骨，皱眉问道，“那个贱人呢？”

“那个贱人见事败露，已经自杀了！”黄阳恨得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怨毒。“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反抗！也不想想是谁给了她荣华富贵，不然她早就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一辈子沿街乞讨了！”

“你确认了吗？”黄威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黄可儿临死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仿佛认定他终将得到报应一般。

“确认了。”黄阳点了点头，“我亲自摸过，她确实已经没了呼吸，脉搏也停止了跳动，绝不可能死而复生。”

黄阳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黄威心中更加慌乱。

既然他能侥幸逃过一劫，那别人也未必不能。他不能因为黄可儿是个弱女子就掉以轻心。“去她的院子里看看。”黄威沉声说道。

黄阳本想说“不用了吧”，但看到黄威脸色凝重，也只得点了点头，让人带路前往黄可儿的住处。

由于黄可儿身份低微，府中下人大多瞧不起她，也极少有人愿意接近她。因此，她的院子位于黄府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阴暗潮湿，几乎荒无人烟。

房间里的摆设也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充当饭桌的低矮桌子，再无其他。

黄威示意下人们进屋搜查，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诶？黄小姐养的那只猫呢？怎么不见了？”一个下人突然说道。他还以为是黄可儿偷了什么贵重物品，黄阳才让他们来搜查她的院子。

“你说可儿她养了一只猫？”黄威猛地转头看向那个下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是……是的。之前经常看到可儿小姐喂养它，不知怎么的，今天就不见了。”

“什么颜色的猫？”黄威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颤声问道。

“是一只虎斑狸花猫，长得可肥了。”

刹那间，黄威想到了几次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只虎斑狸花猫，以及他经常丢失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的事情，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立刻派人去乱葬岗看看，要快！”黄威厉声喝道。

黄阳见他脸色如此骇人，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下人前往城外的乱葬岗查看情况。

下人领命而去，黄威心中依然感到不安，起身带着黄阳一同前往书房。

路上，黄阳疑惑地问道：“一只畜生而已，没了就没了，和那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黄威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在书房里见过两次那只虎斑狸花猫。”

“那猫去大哥你的书房干什么？难不成是去偷东西？不过是一只……”黄阳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黄威正用一种极其可怕的眼神盯着他，顿时咽了一口口水，颤声说道，“不会吧？那只是一只畜生而已，就算再厉害，还能分辨出什么重要东西不成？再说大哥你不是藏得好好的，猫……猫怎么可能……”

虽然两兄弟都不愿意相信，但他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来到书房，黄威径直走到书案后的书架前，将摆放在正中央的一个花瓶轻轻挪动，书架顿时发出“咔咔”两声轻响，向两边缓缓分开，露出了一道隐蔽的小门。

黄威打开暗门，看到安然无恙地存放在里面的账册，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就说吧！”黄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笑着说道，“那贱人养的东西再怎么有灵性，也不可能偷走这东西。”

“是我多虑了。”黄威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重新将暗门关上，把书架恢复原样。

“哈哈，这也不能怪大哥你多疑，毕竟这可是事关我们黄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黄阳连忙安慰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