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断袖？

萧呈皓这厮，当真听话得有些过分了！

苏沐的心底泛起一丝难以置信，这世上竟真有这般人物？明明是天之骄子，享受着世间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尊崇与优待，可偏偏，他身上流露出的，却是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孤寂。

这让苏沐不由自主地对他生出几分怜惜，开始背着夫子，瞒着皇帝，偷偷摸摸地带着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她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个自小便被教导要严以律己的少年太子，曾用一种带着渴望与试探的语气问她：“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吗？可以自由自在地去任何地方吗？”

“你当然可以。”苏沐听见自己像许多年前一样，脱口而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做到真正的冷酷无情啊。

“我只是想与你分享罢了。”萧呈皓敏锐地捕捉到苏沐神色的变化，适时地流露出些许失落，但又迅速地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想吃，那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苏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顺从了萧呈皓的意思，决定一切都等用完晚膳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萧呈皓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殷勤，再次引起苏沐的怀疑，便只是安安静静地用膳，没再耍什么花招。

用完膳后，萧呈皓摇动了花厅里的铃铛，立刻便有小厮带着丫鬟们进来，麻利地将残羹冷炙撤了下去，又重新沏上了新茶，并摆上了一些精致的果脯。

“这次关于你的谣言，表面上看起来是从欢郞那里传出来的，但根据我的调查，实际上是因为一个小官在前往望春楼时，恰巧撞见了你出现在那里，之后坊间便开始流传你‘断袖’的传言，至于具体是从何处开始散播的，目前还无法查清。”

“仿佛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断袖’了一般。”

萧呈皓拿起一颗用油纸包裹着的果脯，打开一看，是苏沐最喜欢的黄梨果脯。他将果脯递给苏沐，后者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说话，下意识地接过果脯，送到了唇边。

他怔怔地看着那两片淡色的薄唇微微张开，一小截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地探了出来，将那块黄色的梨肉卷进了口中……

萧呈皓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涩。

他连忙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口茶水，可那茶水是滚烫的，非但没有起到缓解的作用，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燥热难耐。

“这种事情，源头本来就很难查。”苏沐一边细嚼慢咽地品尝着果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萧呈皓的异样，“背后之人，定然是故布疑阵，行事非常狡猾。这件事暂时先不要深究了，等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不再关注此事，自然而然就会被淡忘了，届时如果对方真的是冲着我来的，那幕后黑手自然会再次出手。”

眼下，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因为他们根本无从得知，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单纯地想要抹黑苏越，还是另有所图，因此，他们只能先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苏沐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处于被动局面的感觉。

萧呈皓微微侧过身子，装作欣赏花厅外景色的样子，看似随意地问道：“今日卫国公府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出手帮你查一下？”

很明显，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彻底搞臭苏越的名声，这很难不让人将此事与坊间流传的那些谣言联系到一起。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者的目的，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苏沐的嘴角微微勾起，那一抹浅笑，看得萧呈皓的心头又是一阵躁动不安。

“哦？说来听听！”

“是卫文星做的。”苏沐语气肯定地说道：“我已经让人将卫文星买通小厮，暗中调换贺礼的消息，透露给了老卫国公，想必卫国公府很快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卫文星是卫国公的长子，本来是最有希望继承爵位的，可无奈的是，他的生母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通房丫鬟。不像卫显，是老卫国公正房夫人所出，身份尊贵。所以，即便卫文星是卫国公府的长孙，将来能够继承国公府爵位的，依然只能是卫显。

再加上，卫显比卫文星更得老卫国公的喜爱与器重，时间一长，卫文星的心里便对卫显充满了怨恨。

这次的事情，就是他精心策划的。

如果成功了，那么倒霉的人自然是苏越，而卫显也会落得一个莽撞无知、不知进退的名声。

如果失败了，那就更好了，卫显将会彻底失去继承爵位的机会，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想要一个没有脑子，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掌舵人。

总而言之，这件事对于卫文星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卫文星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他低估了苏越的能力，忘了苏越绝不会任由他摆布。

两人用过晚膳后，萧呈皓虽然很想拉着苏沐再好好地畅聊一番，但又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会被后者察觉到自己的真实企图，所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渴望，将苏沐送回了相府。

“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有一位少年说是您的好友，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相府的老管家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色说道。

“少年？”

苏沐与萧呈皓闻言，都是微微一愣。

苏沐是不知道老管家口中所说的少年究竟是谁，她好像并没有约什么人到府中来啊。

而萧呈皓则是立刻警惕了起来，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有少年来找苏越？

“他有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苏沐一边往府中走去，一边问道。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老管家的回答，疑惑地抬眼看去，只见老管家正傻愣愣地看着萧呈皓，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而萧呈皓竟然也跟着她下了马车，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和她一同回相府一般。

“多谢九公子送在下回府，我们改日再续。”苏沐停下了脚步，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有些事情要和老丞相商量。”萧呈皓语气冷傲地说道。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一两片飘零的落叶，除了那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之外，相信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再想想苏元晦的年纪，苏沐斟酌着用词，婉拒道：“天色已晚，九公子不如等到明日再同祖父商量吧。”

反正你们君臣明天就会在朝堂之上相见，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私底下商量了。

“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叨扰。”萧呈皓坚持道。

苏沐想起在回来的路上，萧呈皓确实收到了一封暗卫送来的密信，误以为他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能将他请进了府中，然后让老管家带着他去了祖父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