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寿宴惊

“卫国公，您这话说得可有点诛心了啊！莫不是怀疑我们卫国公府的下人们，手脚不干净，顺走了什么不该顺的东西？！”卫国公声如洪钟，目光锐利如刀，直逼陆翰。

“啧啧，这谁说得准呢？毕竟卫三公子，未经查证，就要把前来道贺的客人往外赶，这偷梁换柱的戏码，也不是演不出来啊！”陆翰斜睨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

陆翰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别说是卫国公，就算是当今圣上面前，他也敢抖三抖。

卫国公也意识到，和这种滚刀肉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于是，他再次将目光转向苏沐，沉声道：“苏越，本国公刚才所说的那些证据，你认还是不认？”

苏沐神色淡然，语气不卑不亢：“恕苏越冒昧，卫国公所言，苏越一概不认。”

“你莫要以为有陆小侯爷给你撑腰，就可以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卫国公怒声道。

“卫国公息怒，国公府的人拿不出证据，证明那双喜鞋是我所赠。”苏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苏越自能拿出证据，证明那不是我所赠之贺礼！”

卫国公府众人闻言，顿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在场的宾客们，也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静观其变。

陆翰见状，忍不住拍手叫好：“哈哈哈，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苏沐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张收据，递给众人传阅：“这是我在玲珑斋购买物品的收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买了一副前朝画圣颜公的真迹。祖父大人也知晓，卫国公您老人家素来喜爱名画，因此早在得知卫国公要举办寿宴之时，就特意向玲珑斋求购此画，以作贺礼。”

“此事，玲珑斋的掌柜可以作证！”苏沐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颜公真迹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喜鞋。若不是玲珑斋欺瞒客人，故意用赝品来让客人难堪，那就只能是卫国公府的人，调换了贺礼，故意为难于我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惊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只有卫国公与玲珑斋有嫌疑，你就没有嫌疑了吗？！”卫显面色铁青，呼吸急促地质问道。

玲珑斋的背后，可是六王爷萧玄洛。说玲珑斋坑骗客人，这简直就是把萧玄洛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人群中，一个身着华服的俊美男子，忍不住抱怨道。

这人正是六王爷萧玄洛。

原本只是想来凑个热闹，吃个瓜，没想到这瓜竟然砸到了自己头上，这感觉，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凡是玲珑斋售出的商品，都会贴上一张独有的封条，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我要说的不是封条，而是这个锦盒。”苏沐拿起那只装着喜鞋的锦盒，向众人展示，“诸位难道不好奇，为什么玲珑斋的包装，突然换了吗？”

众人仔细观察，这才发现，那锦盒虽然看起来颇为贵重，但与玲珑斋精致奢华的风格，却是大相径庭。

玲珑斋的包装盒，向来都是精雕细琢，用料考究，堪称艺术品，甚至可以当作传家宝来收藏。

曾经就有一位来自西域的胡商，为了得到玲珑斋的锦盒，不惜花费重金，购买了大量的货物，然后将里面的商品贱卖，只为带走一车锦盒。

这件事在京都早已传为美谈，甚至有不少达官显贵，都以收藏玲珑斋的锦盒为乐。

事到如今，无需苏沐多言，众人也都心知肚明，那双喜鞋，绝不可能是苏越带来的贺礼。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卫显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原本以为，这次定能将苏越彻底踩入尘埃，永世不得翻身，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场自作聪明的闹剧！

卫国公更是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扇在卫显的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

管家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拉着失魂落魄的卫显，灰溜溜地往外走。

“慢着！”苏沐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你还想干什么？！”卫显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用近乎嘶吼的声音问道。

他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丑，难道苏越还不肯放过他吗？！

“我代表祖父前来祝寿，但你们又是怎么做的？”苏沐冷冷地回望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愧疚。现在是卫显颜面扫地，但若是真的证实了，那双喜鞋是他送的，苏沐又将面临何种境地？

届时，京都再也不会有人，敢邀请他上门做客，甚至连一门像样的亲事，都难以寻觅。更严重的是，他会因此身败名裂，成为京都的笑柄。

因为没有人会想和一个心思阴暗，在别人大寿之日，故意行诅咒之名的人来往。

“所以，请卫国公府将贺礼归还！我们丞相府，可吃不起你们的宴席！”苏沐语气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卫显只说了一个字，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公子！公子！您怎么了？！”管家惊慌失措地喊道。

在场的宾客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表情十分精彩。

“今日之事，是国公府考虑不周，还请慕哥儿多多担待！”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老卫国公精神矍铄地走到人群前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缓缓说道：“老朽一向仰慕颜公的大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刚才有人说，贺礼中有一幅颜公的画作，老朽生怕过后找不到，所以便让下人先收进了书房，没想到竟然造成了这番误会。”

众人闻言，表情更加复杂，心中暗叹：这卫国公府一家，可真会演戏啊！

老子先把贺礼拿走，孙子拿着假贺礼赶人。

老卫国公似乎完全不在意众人的眼神，只是示意下人，将那幅名画展开，然后转头问苏沐：“慕哥儿，你看看，是不是这一幅？”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幅古朴的画卷缓缓展开，赫然是颜公最有名的作品之一——《舐犊情深》。

苏沐仔细端详着画作，又看了看老卫国公，被老人家睿智而宽容的眼神所安抚，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几分。

“没错，这正是我在玲珑斋所定的贺礼。”苏沐点了点头。

老卫国公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没想到，到了晚年，竟然被这些宵小之辈所蒙蔽，险些晚节不保。

“原来是这幅画啊！苏越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这可是我们玲珑斋收藏了好几年的珍品，有好几个人求购，我都没舍得卖给他们呢！”萧玄洛也笑着说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意有所指。

萧玄洛这番话，无异于为苏沐盖章认证，承认他确实送了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而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喜鞋。

“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显儿故意为之，而是有人从中诱导了他。他只是太在乎我这个老头子了，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但这终究是老朽管教不严所致！”老卫国公满脸愧疚，向苏沐作揖行礼：“只希望慕哥儿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老朽感激不尽，日后定当竭尽所能，为慕哥儿办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