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姐妹易

宴会厅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间，气氛热闹非凡。

赵蔓蔓听着耳边传来的议论声，心中怒火中烧，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些平日里对她阿谀奉承的千金小姐们，此刻都站在了卫婉婉那一边，指责她不该让黑猫抓伤王语嫣。

她忽然觉得，这些人真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不过，她也意识到，也许是自己以前太软弱，才会被卫婉婉牵着鼻子走。

“确实是王语嫣先无礼在前，这才会被那畜生抓伤，这件事，怪不得蔓蔓。”

人群中，忽然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这声音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众人面面相觑，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件事。

卫婉婉原本胜券在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她没想到，平日里任她摆布的赵蔓蔓，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更让她感到棘手的是，赵蔓蔓的话滴水不漏，让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破绽。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卫婉婉心中暗恨，这个蠢货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聪明？

“妹妹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了。”卫婉婉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说道：“方才跑掉的，不过是个畜生罢了，可王小姐若是容颜有损，恐怕日后不好寻觅良缘，所以我才会着急了些。”

她试图将话题引到女子的容貌上，以此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赵蔓蔓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姐姐多虑了。若是有人嫌弃王小姐，那只能说明对方是个只看重外貌的肤浅之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相反，若是王小姐未来的夫婿并不在意她的容貌，那她岂不是找到了人人都羡慕的真挚爱情？这岂不是更好？”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接刺穿了卫婉婉的虚伪面具。

卫婉婉费尽心思想要占据上风，却不料被赵蔓蔓轻描淡写地化解。她心中暗恨，却又不得不佩服赵蔓蔓的口才。

卫婉婉死死地盯着赵蔓蔓，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片刻之后，她忽然展颜一笑，语气亲昵地说道：“好妹妹，容貌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今天可是阿爷的寿诞，见血总归是不吉利的。等今日事了，你定要好好去探望一下王小姐，可好？”

她试图用长辈的寿诞来压制赵蔓蔓，让她不得不做出让步。

表面上，两人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互相体贴关心。可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卫婉婉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了赵蔓蔓的衣袖，似乎要将她的血肉撕裂。

赵蔓蔓强忍着疼痛，冷冷地甩开了卫婉婉的手，转身向房间内走去，留下一句：“姐姐先去吧，我收拾一下。”

“那我就在外面等妹妹。”卫婉婉笑着说完，便带着一众小姐离开了房间，前往院子里等候。

房门一关上，赵蔓蔓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无声地大笑起来。她又蹦又跳，激动得小脸通红，完全没有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沉稳模样。

“果儿，你看到了吗？”赵蔓蔓抓住小丫鬟果儿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激动地说道：“你看到卫婉婉那个脸色了吗？我的天啊！真是太爽了！”

果儿同样兴奋得不行，但她同时也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您现在是怼爽了，可是以后呢？以后再遇到卫婉婉怎么办？苏公子不可能总是提前告诉您该怎么对付卫婉婉啊！”

赵蔓蔓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果儿说得很有道理。她之前的反击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苏越提前预料到了卫婉婉的反应，并教她如何应对。但她不可能永远依靠苏越，她必须学会自己思考，自己应对。

“傻丫头！”赵蔓蔓拍了一下果儿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你家小姐以前只是钻了牛角尖，现在经过苏越这么一点拨，我以后还能被卫婉婉压着欺负？”

她语气坚定，充满了自信。

“多亏了苏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卫婉婉的软刀子。这以后，我就再也不怕她了。”赵蔓蔓喃喃自语，心中对苏越充满了感激。

“我以前怎么就没早点遇到苏越呢？”她有些懊恼地说道。

“算了，现在遇到也不晚。我宣布，以后苏越就是我亲哥了！他让我往东，本小姐绝不往西！”赵蔓蔓挥舞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卫国公府，正厅。

陆翰和沈龙渊等人的身份尊贵，他们的席位离主位非常之近，足以显示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但他们的位置又非常巧妙，既能将所有席位都尽收眼底，又不会显得过于显眼。

苏沐也跟着沾了几人的光，坐在了这一桌。她一边与桌上的众人谈笑风生，一边不动声色地在整个宴席上搜寻黄家人的身影。

她的目光在每个席位上的人脸上扫过，仔细辨认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然而，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她几乎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黄家人的踪迹。

难道黄家人根本没有来参加卫国公的寿宴？她心中疑惑，难道是她之前的猜测有误？黄威并没有伪装身份，混入京城？

就在她感到疑惑之际，她忽然看到卫国公府的管家，领着两个人从正堂门口走了进来。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向卫国公所在的那一桌。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管家的衣裳，打扮得干净利落。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锦袍，身材肥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油腻。

尽管这个中年男人的样貌和体型，都和苏沐记忆中的黄威有所不同，但苏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种骨子里透出的阴险和狡诈，是无法掩饰的。

他绝对是黄威！苏沐心中肯定地想。

“慕儿看什么呢？”坐在她身旁的陆翰，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他顺着苏沐的目光看去，以为她对那两个人感到好奇，便笑着介绍道：“那个人不是黄威，是黄威的弟弟，黄阳。他跟黄威长得很像，是不是？但他真的是黄阳，我找人查过的。”

“他跟黄威差五岁，而且黄威自戕的那一年，他就好好地待在老家呢，根本没有来京城。所以，他们兄弟俩偷梁换柱的可能性极低。”陆翰继续说道，语气笃定。

“退一步说，黄阳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他就算跟他哥再亲，也不可能做出互换身份这种蠢事。那不是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拱手送给别人吗？”陆翰摇了摇头，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苏沐收回视线，心中却更加疑惑。难道真的是她判断失误了吗？可是，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的气息，明明就是黄威的啊！

陆翰知道苏沐的心结，见她不再关注黄阳，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好不容易才把苏越盼回京城，真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再次被贬到地方上去。

苏沐一直没有将真相告诉陆翰和沈龙渊，所以他们都以为，五年前她被调到平安县，是受到了黄威的连累。

就在这时，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陆陆续续从偏门走进了正厅，向里面的女席走去。

苏沐微微偏头，看向那群女孩。在众多莺莺燕燕中，赵蔓蔓赫然走在领头的位置，就连卫婉婉都落后了她半步，紧随其后。

赵蔓蔓一边走着，一边像其他女孩一样，向男席这边随意地扫了一眼，而后便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屏风后面。

她的动作自然而随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只有苏沐注意到，赵蔓蔓在扫视男席的时候，与她的眼神极快地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又迅速地分开。

苏沐垂下眼眸，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些。

果然，能够想到伪装自己的人，都不是愚蠢之辈！赵蔓蔓能够识破黄威的伪装，并与她暗中传递消息，说明她也是一个心思缜密，聪明过人的女子。

“慕儿，来来来，再喝一个。”陆翰端着酒杯凑了过来，一脸不信邪地说道：“我就不信我喝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