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谣言起

“既然各位大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金銮殿上，年轻的帝王萧呈皓语气淡淡，挥了挥手。他身旁，太监总管小福子立刻心领神会，尖着嗓子唱喏道：“退朝！”

“恭送陛下！”百官山呼，声音洪亮。

龙椅之上，萧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朝堂之上，大臣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真正为国为民着想的，又有几人呢？

下了朝，萧呈皓并未立刻回御书房，而是吩咐人将苏元晦单独请了过来。

果不其然，苏元晦一进殿，便吹胡子瞪眼，指着萧呈皓的鼻子便是一通数落，言辞激烈，毫不留情，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龙案之上。

“你这小子，整日里就知道胡闹！朝政大事，岂能儿戏？！”苏元晦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敲开萧呈皓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萧呈皓被喷得灰头土脸，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他实在摸不准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老大人，只能暗中示意小福子去查明缘由。

待到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呈到萧呈皓的面前时，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心里头竟还隐隐生出几分窃喜。

原来，朝堂之上关于苏越“断袖之癖”的流言甚嚣尘上，而苏元晦，是以为自己宠幸男色，玩物丧志，这才怒气冲冲地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他们不知道，那个和苏越传出绯闻的“佞臣”，不是别人，正是他萧呈皓自己。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忧虑。苏越若是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因此顾虑重重，对自己避而不见？更甚者，苏元晦会不会因此棒打鸳鸯，严令禁止他与自己见面？

萧呈皓越想越心烦意乱，如同坠入了一团乱麻之中，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亲自去试探一番，看看苏越的态度再说。

另一边，大理寺内。

苏沐刚刚迈进大理寺的大门，几个原本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官员，就像是受惊的鹌鹑一般，瞬间闭上了嘴巴，动作整齐划一，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争先恐后地向他打招呼。

“苏大人来了！”

“各位早。”苏沐面带微笑，一一回应。

待到苏沐走远，众人又忍不住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苏沐察觉到异样，却并未放在心上。

走到明辨堂的院门前，李通正好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李大人。”苏沐率先向他打了个招呼。

“苏哥来这么早？”李通的脚步明显快了几分，脸上也扬起一抹亲切热情的笑容。

两人并肩走进明辨堂，身后，一众大理寺官员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表情复杂，难以言喻。

那种混合着震惊、疑惑、原来如此、以及强烈好奇心的复杂情绪，在他们的脸上交织成一幅精彩纷呈的画面。

难道，传闻竟然是真的？苏越真的是个断袖？！

众人正在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李通却突然又从明辨堂里跑了出来，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警告他们：“都别胡说八道！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我就告诉刘大人你们上班偷懒！”

“李通，你不会也是……那个吧？”一个胆大的官员，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苏大人长得的确是俊美无俦、风流倜傥，但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啊！你怎么能……你们怎么能……”

“没错！小李你要坚守底线啊！你要时刻谨记，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女人要比男人更适合男人！”

一众大理寺官员，全都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李通，就像是看着一个误入歧途的羔羊，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也信这些无稽之谈？”李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呼呼地说道：“苏哥都有孩子了，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李通，那个福全镇的案卷你看到在哪儿了吗？”就在这时，明辨堂里突然传出苏沐略带疑惑的声音。

“苏哥，我知道在哪儿！我这就给您找！”李通立刻应了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一众大理寺官员一眼，警告他们“不许胡说八道”，这才转身跑回了明辨堂。

大理寺一众官员：……

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吧！这么容易就被骗了，以后可咋找媳妇啊？！

李通跑进明辨堂，却见苏沐正埋头翻看着福全镇的卷宗，根本用不着他帮忙寻找。

能进入大理寺的人，都不是愚笨之辈。李通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哥，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知道。路上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苏沐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哦。”李通低低地应了一声，偷偷地打量着苏沐的神色，见他似乎并不在意，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苏哥我问您一个问题，您……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不是！别瞎想！”苏沐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

李通先是懵了一瞬，随即立刻喜笑颜开，兴奋地说道：“苏哥牛皮！我就知道您不是那种人！”

看着他乐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模样，苏沐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恶作剧的念头：“如果……我是在骗你呢？”

“那也一定不会！”李通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李通虽然跟您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特殊本领，那就是我从小到大运气都特别好！一般只要是我看着顺眼的人，都不是坏人！”

“而苏哥您，正是我这二十年来瞧着最顺眼的一个！”

话音刚落，大理寺的门吏便走了进来，恭敬地通禀道：“苏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九玄的公子求见。”

李通：……

他的运气……还能相信吗？不过……断袖这种癖好，跟好人坏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

九玄，是当今圣上萧呈皓的表字，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苏沐走出大理寺，果然看见那个戴着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的萧呈皓，正百无聊赖地站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一根树枝。

即使隐藏了原本俊美无俦的容貌，换上了一张普通至极的面孔，却依旧难掩其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英气。他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体格精悍，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便吸引了不少路过大理寺门口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频频投来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苏沐走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我来，自然是有事要找你。”萧呈皓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大理寺，嘴角微微上扬，挑眉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欢迎我？”

苏沐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之人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馄饨摊，笑着说道：“吃过了吗？我请你吃碗馄饨？”

“行啊！”萧呈皓闻言，立刻来了兴致，率先朝着馄饨摊走去，语气轻快地说道：“我还真没吃过这种路边摊呢！”

两人在一张略显陈旧的桌子前坐下，苏沐询问过萧呈皓的口味后，为他点了一碗清淡爽口的芥菜小馄饨，而自己则点了一碗纯肉的。

还没等苏沐开口询问，萧呈皓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了她，神色严肃地说道：“这是我查到的消息。”

苏沐接过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这次卫国公府的寿宴，我是不得不去一趟了。”苏沐将纸条重新折好，还给了萧呈皓。

“嗯。”萧呈皓点了点头，略带关切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苏沐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祖父虽然与卫国公素来不和，但与老国公的关系还算不错，想必他应该会收到寿宴的请帖。到时候，我跟着祖父一同前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