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湿身帝王

她眼波流转，映入眼帘的是他手中拎着的两条已然处理干净的鲤鱼，再往下，是他身上还在不停滴落的水珠。
苏沐内心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堂堂一国之君，本该是享受着钟鸣鼎食的尊贵天子，如今竟要亲自下水摸鱼，这番景象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被人当做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吧。
“还是让臣来吧！”苏沐连忙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陛下还是先将身上的衣物烘干为好。”
“无妨。”萧呈皓豪迈地摆了摆手，颇为自豪地挺了挺胸膛，道：“苏爱卿身负伤，还是好好休息，再说了，朕的体魄强健，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阿嚏！阿嚏！”
苏沐：“……”
待萧呈皓打完一连串的喷嚏，苏沐早已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两条鲤鱼，正神情专注地表演着单手用木棍穿鱼的绝技。
她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让萧呈皓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
不过，他还是默默地在火堆旁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方便苏沐将鱼架在上面烤，这样至少能让她省些力气。
安顿好一切，萧呈皓便走到另一侧，开始宽衣解带。
今日为了方便在围场狩猎，萧呈皓特意穿了身轻便的骑装，脱下外衣后，便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衫。
那湿透的内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将他那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完美地勾勒出来，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苏沐无意间瞥了一眼，立刻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草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她用石头将草药仔细地捣碎，敷在伤口上，正犹豫着要不要撕下一块衣角来简单包扎一下，就听见“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
“我来帮你把伤口包扎好。”萧呈皓拿着刚撕下来的衣角，走到她面前。
“谢陛下。”
苏沐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拉开肩膀上的衣物。
方才为了方便上药，伤口处的衣裳已被她撕开，如今不用再脱衣服，便可直接包扎伤口。
这让苏沐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能尽量避免在萧呈皓面前暴露身体，就尽量避免。
萧呈皓并未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只是在她身前跪坐下来，神情专注地将布条缠绕在她的伤口上，系成一个方便解开的活结。
起身之际，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沐光洁的肩膀，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肤若凝脂”这个词语。
这个男人，长相俊美也就算了，肌肤也如此细腻，就连一双脚也生得那般秀气。幸好他早就知道苏越是个如假包换的真男人，否则，他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想到这里，萧呈皓不禁在脑海中幻想，若是苏越是个女人的话……
苏沐原本想着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所以在萧呈皓提出要亲自为自己包扎伤口时，她便没有断然拒绝。
但现在萧呈皓神色凝重地盯着她，这又是何意？
“陛下？”苏沐略带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淡淡地问道：“臣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爱卿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萧呈皓硬生生地将那句“是不是女人”咽回了肚子里。
从苏越进宫当伴读起，就时常有人拿这件事开玩笑，而那些人的下场，无一例外都被苏越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若是苏越知道他此刻也这么想，虽然不会像整治其他人那样整治他这个皇帝，但肯定也免不了一顿埋怨。
他们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的关系，恐怕又要倒退三千里了。

“陛下真是好记性。”苏沐不咸不淡地夸赞了一句，显然已经猜到了他真正想问的并非如此。
“陆翰那个笨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这几日就委屈苏爱卿，跟朕在这山洞里暂且栖身几日了。”萧呈皓生怕气氛过于尴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
“不会。”苏沐摇了摇头，轻声道：“臣虽然久不在京城，但从陆小侯爷与杀手交手时的情况来看，显然陆小侯爷这几年并未荒废武功，他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你倒是对他颇有信心。”萧呈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随即拿起另一条鲤鱼，在苏沐身旁坐下，与她一同烤鱼。
可惜啊……
不一会儿，鱼便烤好了。
虽然没有任何调味料，但鱼处理得十分干净，且鱼肉本身十分鲜美，倒也算不上难以下咽。
吃完烤鱼，苏沐感到一阵疲惫，但事情并未结束，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萧呈皓看到苏越起身走到仍在昏迷的杀手身旁，然后缓缓地伸出了手。
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杀手身上摸索着，萧呈皓的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醋意，仿佛头顶飘过一片绿油油的云彩。
“你在做什么？”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皱着眉头问道。
“反正闲着也是无事，不如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之类的东西。”苏沐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单手便要将那杀手的身体翻转过来。
寻找印记，岂不是要脱光衣服！
“苏爱卿身负伤，行动不便，还是让朕来吧。”萧呈皓语气低沉地说道。
苏沐抬眼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开了位置：“那就辛苦陛下了。”
萧呈皓抽出随身佩剑，不等苏沐出声阻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杀手身上的衣服划成了一堆破烂的碎布条。
苏沐：……
幸好，他还知道要给杀手留下一条遮羞的底裤。
萧呈皓收剑入鞘，又干脆利落地一脚将杀手踹了个底朝天。
一只青褐色的蝎子刺青，张牙舞爪地盘踞在杀手的心口位置。
“竟然是他们。”苏沐紧紧地握住拳头，脸上瞬间布满寒霜。
“苏爱卿认识这个刺青？”萧呈皓用剑尖轻轻戳了戳那青褐色的蝎子刺青，颇为好奇这东西究竟是如何刺上去的。
苏沐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只青褐色的蝎子，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十几年前的惨痛往事。
“陛下应该也知道那件事。”苏沐垂下眼帘，语气平静地说道：“当初祖父奉旨入京，苏家举家搬迁，却不料在途中遭遇了一伙土匪，父亲曾打伤了一个土匪，那土匪的胸口就纹着一只一模一样的蝎子。”
“这些年臣一直在暗中调查，得知这是无涯楼的杀手才有的特殊印记。”苏沐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无涯楼行事极为隐秘，臣也仅仅查到这些，至于他们是如何接任务的，巢穴又在何处，一概无从得知。”